100、第一百章(2 / 2)

作品:《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白起脸色微变。

与此同时,后方的大魏军突然乱了起来。

一面全黑的绣着‘宴’字的大旗在后面出现。

————

“你们好生大胆。”容宓惊得一下站了起来。

“那襄阳呢,大魏不可能把全部兵力都压在颍州。”宁汝姗紧接着问道。

“为何不可。”宴清注视着她,认真说道,“你可别忘了,大魏当今圣上不容白家。”

“此次封白家为帅,是因为,退无可退。”

宁汝姗一愣。

“当年白彻逼得大燕两次北伐,后在大燕朝堂震荡间把曹忠送上大燕证据。”宴清拢了拢披风,一只手搭在熏笼上,神色平静。

“韩相当年救过许多人想必这些年也有有所耳闻,春晓计划中的大多数人都受过他的恩,就连我祖母当年也承过他的请。”

宁汝姗不知为何心跳开始加速,怔怔地看着宴清。

“你以为大魏这个皇帝是如何上去的。”宴清的声音格外冰冷,如冬日屋檐下的那截冰锥,猛地一下就能让人一个哆嗦。

“春晓计划也叫影子计划,影子是为了保护你,春晓是为了保护天下人。”宴清突然剧烈咳嗦起来,容宓起身,担忧地拍了拍他弓起的消瘦脊背。

“可他还有个名字叫黑夜计划。春晓前是黑夜,影子的背面也是黑夜,这个计划的血腥程度是以所有大魏人性命为代价,而当年他只把这个计划告诉独自来见他的祖母。”

宴清抬眸,那双浅色如琉璃的眼睛在此刻美得像一颗琥珀,却又显得格外冰冷。

“韩铮是个疯子,他把当年白彻操作在大燕身上的情况,一步步全部复制在大魏身上。”他唇色格外雪白,颧骨又是古怪的大红色,整张脸诡异的颜色,便显得那双眼珠越发骇人。

宁汝姗愣在原处,瞳孔微张,脸上的神色如皲裂一般,逐渐僵硬。

“大魏如今的丞相,也就是当年帮助新帝夺位成功的高门北地出生的拓跋人便是韩铮的人。”

“韩家乃是北地高门,祖辈有外族血统,是以韩家人身形极高……”

这是大燕人人耳熟能详的关于韩铮的内容,宁汝姗最开始接触韩相也是从这句话看起。

“北地彪悍,但大魏这些年和北地一直合作无间,两地百姓早已不分彼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们本来就是一颗炸/弹是吗?”

宁汝姗喃喃自语:“你们都疯了吗,那也是人命啊。”

容宓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心中骇然。

“是了,那枚玉佩。”宁汝姗下意识摸了摸玉佩,却又摸了一个空,越发觉得头疼欲裂,原先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在此刻全都连了起来。

“我早该觉得不对的,玉是沙漠黑玉来自北地,图案是王锵的父亲在北地高寺寻的吉祥图,甚至是西和州,西和州的红楼主人是一个部儿王族的人,当年也是因为被大魏屠城。”

“都是北地的影子。”

这枚玉佩在整个计划中毫不起眼,却又显得莫名重要。

表面上它只是一个让榷场听令的东西,可有可无,毕竟一个韩铮女儿的名头更有说服力,可实际上它真正作用在这里。

——号令北地人!

一枚出自北地,成于北地的玉佩。

宁汝姗扶着桌子,才没有眼前一黑直接倒下去。

“那你让袁令,去做什么。”她沉默片刻后问道,眼底带着一丝希冀。

她心中隐约有种设想,却又不敢多想。

一把刀若是已经能感到寒意,下一秒也许就是鲜血淋漓。

宴清抿了抿唇:“带着你的玉佩传令北地……”

“起兵造反。”

宁汝姗缓缓闭上眼,脸色惨白。

大魏境内两百七十万户人家,今夜之后,都将不复安宁。

“阿姗。”容宓心中一惊,一把把人扶住,让人小心坐下。

————

白彻反应很快,立马起兵回杀,且立刻接过白起的诏令,统领这二十五万大军,仗着两倍人数优势,艰难反杀出去。

战场变化起伏三个起落,魏军早已陷入一鼓作气,二鼓衰,三鼓力竭的情节,损伤情况出人意料。

白起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被人簇拥在人群中的容祈,容祈看着他神色冷漠,毫无波动,不得不咬牙离开。

“不追,回退。”容祈冷冷看着大魏军队败走在眼前。

“船已经凿破,他们无法渡江。”冬青一抹脸上的血,杀气腾腾,“为何不乘胜追击。”

容祈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解释着:“穷寇莫追,国公那边也有只五万人,白彻手中至少还有二十万。”

冬青大惊:“不是说有应天和建康有出动十万军马嘛。”

“大魏共有七十万大军,白家用了二十五万,剩下的除开防御沿海一带海盗,西北一代外族,剩下还应有二十万,想来今日襄阳也是一场苦战,但襄阳易守难攻,我在襄阳留了十万,又请了闻春生坐镇,想来可以等到我们回去。”

容祈沉声说道:“大燕这些年军队被曹忠折腾地厉害,西南和西北都离不开人,各地能抽调的兵力不超过三十万,我这里用了十万,就让应天和建康的十万去支援襄阳了。”

冬青听得心惊胆战,差点连刀都捂不住。

“若是,若是白彻反应过来呢。”冬青忍不住哑声问道。

大魏陈兵在这里可有二十万,大燕加上颍州府兵也十三万,堪堪差一半的兵力。

“白彻是老将,迟早会知道的。”容祈冷静说道,“鸣金收军。”

“那,那不是……”

“不急。”容祈挥手打断他的话,目光看向东升的日光,眯了眯眼,“你看,那群鸟动了。”

此后一月,容祈一直故作玄虚派兵骚扰被困在石矶的大魏军,打乱他们的阵脚。

白彻极为沉得住气,甚至反杀过三波,大获全胜,奈何冬日太冷,河水结冰,战船迟迟不能修好。

“爹,我们杀出去。”坐在下首的白起冷冷说道,“容祈不过是虚张声势,若真的手中有兵,早已打过来了,何必把我们围困在这里。”

底下副将连连附和。

“我们的尖兵出去了吗?襄阳情况如何,可有打下。”白彻问着一侧的亲兵。

亲兵摇头:“我们被盯得很死,根本出不去。”

白彻心中一动,莫名跳了跳眼皮。

“报!拓跋肋协同北地十万大军举兵造反,官家下旨,回京勤王。”

“中计了!”白彻看着浑身是血的尖兵,脸色阴沉。

三月二十,被困在石矶的大魏军在第三次突围失败后,全军粮草断绝。

白彻在进退无路的条件下,孤注一掷,下令魏军三天内全部渡江,否则处死,结果碰上拦路的容祈,容祈一马当先,万夫莫开,在大魏军中如若无人之地,大魏损失惨重。

关键时刻,白起独自一人策马横刀拦住容祈背后的两万大军,护得大魏十万大军退回石矶。

——官家遣使和大燕议和。

当夜如是流言在大魏军中流传。

深夜,白彻坐在主帅帐中,脸色阴沉。

“输了。”

他看着白起平静说着:“你率军投降,他们为了安抚大魏百姓,不会伤你姓名。”

“爹。”白起脸色微变。

“我和韩铮当年是同年考生,他以武入世得了一个武状元还不满足,非要参加科举。”白彻盯着跳动的烛光,缓缓说道,“我是当年榜眼。”

“是了,只有他才能调动北地高门,北地落寞已经多年,难得出了一个出世天才,为了维护该死的荣誉,自当是唯他是从的,沿袭数百年的高门子弟与我们这些根基尚浅的学子想必总是格外耀眼而不自知。”

他缓缓闭上眼,咽下眼中的不甘心。

“我当年就该杀了全部北地高门子弟。”他狠狠说道,“灭门一个韩家到底是少了。”

白起嘴角紧抿。

“罢了,我送你走吧。”白彻抬眸看他,依然神色清明,毫无颓废之意,“我送你去燕支,你不是一直想要找你娘吗?”

“我娘都死了,我去……”

“没死。”

白彻淡淡打断他的话:“她恨我灭燕支一族,我虽强留于她,但她恨我入骨……她是假死离开的。”

“我不走。”白起跪在他面前倔强说道,“若是可以谈和……”

“不论如何我都活不了,就像当年不论燕帝如何打算,韩铮都活不了一样,这是我和他的命运。”白彻注视着面前的儿子,缓缓说道,“而且大燕不会同意谈和的,这是韩铮布的局,他们必胜无疑。”

白起神色震动。

“梦同,是我输了,与你娘说,她说得对。”

他嘴角露出一丝怀念的笑来。

“我不走,我陪爹一起。”白起不愿离开,低声说道。

“得罪了。”

白起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他倏地扭头却还是觉得眼前一黑,闭眼前看到白彻对他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来。

————

四月初一,被围困石矶的大魏军终于投降,白彻自尽,白起消失。

同月,大燕不同意谈和,两国正式开战。

宁汝姗看着一个接着一个传来的捷报,心中却一直喜悦不起来。

——白起不见了。

她坐在小院的秋千上,宴清觉得岁岁很有军事天赋,把人带入皇宫和长生一起教学了,而她在定王下葬后就出了宫,把扶玉留在宫中。

所有消息也不过是听着那一张张小报才得知。

袁令至今未归,容祈的信来得越发少了,整个临安都在喜悦中,可容府却安静得有些过分。

“县主。”门口传来程星卿的声音,“听小春说您最近休息不好,这是给您熬的药。”

宁汝姗抬眸去看院门口的人。

“我听说老程大夫要走。”宁汝姗接过药碗问道。

“正是,爹身体不好了,不过我让他战事胜利后再回家,毕竟如今路上也乱得很。”

宁汝姗点头:“确实如此。”

“所以我还有不少时间。”程星卿突然开口说道,“我真的想好好过日子,可惜了,我到底是大魏人养大。”

宁汝姗脖颈一疼,整个人软了下来。

“得罪了。”他抱着宁汝姗,看着她紧蹙的眉间,小声说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容府一片安静。

“星卿,你要去哪啊。”程来杏提着灯笼,站在角落里小声说着,这些年他衰老了许多,整个人都佝偻着,“马车里是是什么。”

“我们不是要走吗,我准备去贩卖的东西。”程星卿冷静地掀开帘子给人看看,马车内堆满了东西,“早些做准备,估计还要再去买东西,要半个月的时间呢。”

灯笼在风中摇晃,照得两人面容明暗不定。

程来杏只是扫了一眼,目光依旧落在义子身上,充满慈爱:“好,我等你回家。”

程星卿站在原处看着他。

“去吧,爹知道你怕黑,给你打着灯呢。”

“好啊,谢谢爹。”

程星卿牵着马绳眉眼弯弯,笑说着。

————

“夫人不见了。”

大魏被前后夹击节节败退,容祈大军如今就停在博望山。

冬青拿着临安的情报匆匆而来,掀开帘子后带来一阵热风。

六月的天已经格外闷热了。

容祈倏地抬眸。

“大人,有一份信被人射在门辕上。”亲兵捧着一份带血的信出现在门口。

容祈脸色凝重,接过那份信,看了一眼就捏在手中咬牙切齿:“魏行。”

宁汝姗被魏行掳走了。

“他约将军子时在博望山山顶见面。”冬青狠狠说道,“这里都是我们的人,他竟然还如此嚣张。”

他犹豫地看着容祈。

“不惊动其他人,晚上去。”容祈脸上已经恢复平静。

子时,天高云淡,月明星稀。

等容祈子时按时上去时,却只看到一地狼藉。

“怎么回事,夫人呢。”冬青大惊,“这里确实有营帐驻扎过的痕迹,这里有好多血。”

容祈站在空地中,嘴角紧抿。

“去找。”

————

宁汝姗衣袂被吹得哗啦直响,却依旧睁大眼睛看着面前黑衣人,愣愣说着:“白起。”

白起正在给昏迷的程星卿包扎伤口,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你,你怎么在这里。”宁汝姗垂眸看着他,轻声问道,“谢谢你救我。”

白起起身,两人隔着闯堂而过的夜风,可偏偏觉得距离是头顶的星河月光。

他身上再也不见临安时的少年气,可有莫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夜长大的少年总是狼狈又充满血腥。

“我总算明白你当年在破屋中与我说的话。”白起对着她微微一笑,星河灿烂,却又孤寂悲凉,“确实是我杀了你爹。”

宁汝姗不知为何,猝不及防地落下泪来,只觉得心中疼得喘不上气来。

“别哭了,为何每次我看到你都在哭。”白起伸手递出一方帕子,“你当年丢的帕子还你。”

宁汝姗哭得越发汹涌。

若是曾经见过美玉,此生都将会遗憾美玉当碎。

“我答应给岁岁的那把铁剑我寄到临安的万事行(xing)行(hang)了,你记得去拿。”

他展眉一笑,带出一丝久违的狡黠:“我可不是失约的人。”

宁汝姗捏着帕子,强忍着哽咽。

“你,你要去哪?”

“去燕支。”白起注视着她,目光深邃而悲凉,可嘴角还是带着笑,“我想我娘了,我想去找她。”

宁汝姗抬眸看他,被泪水浸染过的眼珠,漆黑滚圆如明珠。

“别因为我哭。”白起伸手接住自她下颚掉落的那滴泪珠,露出手腕处那根红线,宁汝姗被刺的眼睛一疼。

“我不喜欢。”白起笑说着,抬眸看向黑暗中,微微一笑,“他来了。”

“他当年说得对,我确实保护不了你。”

黑暗处,容祈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我原名叫白梦同。‘是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的梦同,我爹给我取的。”白起背着手,笑眯眯地对着宁汝姗说。

“阿姗,愿不再见。”

他潇洒转身,背着她摆了摆手,红绳在夜色中飞舞,缥缈无依。

容祈注视着肩膀发抖的女子,犹豫片刻,把人抱在怀中,柔声说道:“哭吧。”

宁汝姗捏着那块帕子痛哭。

她也不知为何难过,但觉得不亚于当年母亲死在自己面前。

只因为那人是白起。

是曾经举着糖葫芦问她吃不吃的少年郎。

是在千发弓箭中依旧不肯放下她的朋友。

是义无反顾住在榷场陪伴她三年的敌人。

可到最后,她们却是连着朋友也不再是了。

江南已入夏,繁花不相逢。

————

长安二年一月二十,历时一年的第四次北伐终于在魏行火烧皇宫中悲壮死亡中落下帷幕。

当日被救后,宁汝姗就一直以军医的身份呆在军营后方,程星卿发烧了三日终于挣扎着醒了过来。

大军凯旋在今日入临安,主帅临阵脱逃,只剩下冬青僵着笑在游街。

“好生俊的小郎君啊。”

“啊,这个好好看。”

人群中到处都是压制不住的细碎议论声,与此同时,容家大门口却是站了两个小人。

半年不见,宁岁岁已经长高不少,腰间佩着一把小铁剑,拉着长生兴奋地张望着。

一辆马车悄然来到容府门口。

“娘!”

宁汝姗还未站稳,就被宁岁岁一把扑倒,幸好被随后而来的容祈扶住这才没有丢脸摔倒。

“都六岁了还不稳重。”容祈把宁岁岁摘下,笑说着。

宁岁岁皱眉:“哼,你和娘这么久不会来,岁岁已经有一百六十天天没见到你和娘了。”

“算数还不错。”宁汝姗颇为惊讶。

“岁岁可以一边哭鼻子一边写功课也是厉害的。”容宓在身后打趣着。

“才没有!”宁岁岁紧张说着,大眼眨巴着,小声说着,“哭鼻子是因为岁岁太想娘和爹了。”

宁汝姗听得心软,把人抱在怀中不撒手。

容祈牵着她的手,也跟着有些心酸。

“以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宁岁岁长长舒出一口气,高兴说着。

“就是!把我骗回来给人治病,自己却跑了!”门口张春不悦的声音愤愤响起。

“爹。”一直在身后沉默的程星卿看着程来杏眼眶微红。

“好孩子,爹一直给你留着灯呢。”两鬓斑白的程来杏看着他微微一笑。

程星卿笑着点点头:“嗯,谢谢爹。”

“好啦,快去准备准备,晚上还有接风宴呢。”容宓笑说圆场着。

宁汝姗和容祈对视一眼,相携入了容府,指尖交缠,不愿再松开。

人间十年事,江南已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一百张!完结撒花!太好了!么么啾!

万事行(xing)行(hang)——类似于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