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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番外五(1 / 2)

作品:《恃宦而骄

谢迢见了人表哥才知道为何这个小姑娘能认错哥哥,因为她表哥钱得安和他披了同色的大氅。

原来是认色不认人。

谢迢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表哥!”小姑娘晃着两根红绳,跟个小炮弹一样冲出去,一脑袋扎进面前少年怀中,直把人撞了一个踉跄。

“这么还怎么莽撞。”一个温柔地女声在背后响起,“叫你别乱跑你还乱跑。”

“怎么摔了。”

说话的夫人穿着深青色的长裙,清丽娇媚的容颜被长街两侧的烛火笼罩着,露出和小姑娘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庞。

她见人灰头土脸的,连忙把人抱起来,担忧问着。

小姑娘抱着她的脖子,噘着嘴,委委屈屈地地说着:“没有乱跑,是被人挤走的。”

“京城人好多,还有坏人。”

她肥嫩的小手相互掐着,脑袋不高兴地转了一下:“拉舟舟头发,还脱舟舟的大披风。”

“是碰到人贩子了吗?”一侧的钱得安紧张问道,“有没有受伤啊。”

“没有,是这个漂亮哥哥救了我。”小姑娘摇摇头,突然眼睛一亮,伸出手高兴地指着身后一直沉默不说话的谢迢,浅色的滚圆眸子露出灿烂的笑意。

她在娘怀里蹬了蹬腿,挣扎着想要下去。

钱沁无奈只好把人放下。

只见沉舟跑到谢迢身边,仰头笑问道:“哥哥去我家玩吗?”

谢迢看着她唇角那点深深陷下去的梨涡,摇了摇头:“我要去找我师兄了。”

“哦。”小姑娘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放,嘴里应着,手却是牢牢把人抓着。

“你师兄在哪?”钱沁见舟舟缠着的小孩也不大,上前笑问道,“这里人太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谢迢仰头看着面前温柔的女子,突然拱手行礼,恭敬喊道:“嫂子。”

钱沁大惊,仔细打量着面前之人,犹豫问道:“是三殿下吗?”

谢迢摆手:“叫我放游即可,嫂子和四师兄一起出来吗?”

他手一动,沉舟的手立马追了上来,一得空就把他的手牢牢握住。

冰白细长的手指被雪□□嫩的小手紧紧握着,就像碰到一个新奇的玩具,津津有味地翻看着。

“我年前随我父亲从钱塘述职回来,今日夜市热闹,这才和水心带几个小孩出门逛逛。”

钱沁一边解释着,一边见舟舟这等模样,对她的小心思一清二楚,不由扶额无奈说道。

“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独自在外面也太危险了。”

谢迢有些犹豫,朝着外面看了几眼。

“没事的,我让府丁去路上,碰到师兄师弟,跟他们说一下。”钱沁说话格外轻柔,一笑起来嘴角的梨涡便深深的陷了下去。

谢迢下意识低头去看身侧的小姑娘。

小姑娘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紧紧盯着他的手,嘴角紧抿,那点小小的梨涡便落了出来,格外天真稚气。

“麻烦嫂子了。”他轻声说着,细长的手刚一动,就被滚烫肥腻的小手紧紧抓着。

“牵牵手。”小姑娘仰着头,一本正经地说着,“不要丢了。”

小姑娘说话又甜又软,就像一颗滚烫的元宵,轻轻一戳,柔软的面皮就能陷下一般,可爱极了。

谢迢也不知为何,见了她便想笑。

他一笑,眉宇间的冷淡疏离便如初雪融化,几近春意。

沉舟呆呆地看着他,圆嘟嘟的小脸露出呆滞之色,随后越发紧地拽着谢迢的手:“哥哥真好看。”

漂亮的人更不能丢了!

钱沁无奈地抚了抚额。

自家姑娘什么都好,就是一看到漂亮的人就走不动路。

“舟舟,放开哥哥,走,我带你们先回老师家。”钱沁伸手去够两个小孩的手,扭头又去看一直紧紧跟在自己身侧的省心的小孩,仔细说道,“如山,你可不能丢了。”

钱得安自小就稳重,认真点头:“知道了,小姑姑不要担心。”

“沁儿,舟舟!”就在此时,背后传来一个欢喜的声音。

众人扭头,只看到穿着深蓝色衣衫的男子抱着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自人群中匆匆挤了出来。

水琛一向是几个师兄中最会打扮的,宽衣博带,玉冠竹扇,可现在却只剩下狼狈。

“柔柔。”钱得安上前,熟练地接过小孩,轻声哄着。

三四岁的小女孩抽搭搭地趴在他肩头这才止住了哭。

“哥哥。”小孩子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哭得有些累了,躺在他坏中闭上眼。

“你怎么这么狼狈。”钱沁见他这个模样,不由失笑。

水琛抹了一把额头的热汗,无奈说道:“一转身舟舟不见了,再一看你和如山也不见了,柔柔又被耍杂技的人吓到了,哭得厉害,我还差点被当成人贩子抓走了。”

“笨笨。”沉舟大声嘲笑着。

“叫你别乱跑,你还乱跑……小师弟。”水琛这才看到一直不说话的谢迢,大惊失色,“你也丢了!”

“对哦,我捡到了。”沉舟举起两个人的手,小脸红扑扑地说着。

“你跟谁出来走丢的。”水琛皱眉,“我带你回老师那边,免得老师着急了。”

“跟着二哥和五师兄出来的。”谢迢解释着,“不是丢了,是刚才放烟花,一下子涌进太多人了,我和他们冲散了而已。”

水琛脸上露出了然之色:“我就知道,也只能是他们两个了,是偷偷溜出来的吧?”

谢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年前刚病了一场,好好歇息才是。”水琛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仔细探了一下,“累了吗,要不我去叫辆马车来。”

一直看着他的水沉舟,皱了皱眉,“哥哥病了啊。”

她眉间紧紧皱起,握着他的手心,放在自己滚烫的脸上,随后一本正经说道:“确实好冰哦,但是也好香哦,梅花的味道。”

谢迢垂眸,小女孩的手只有巴掌这般大,贴着冰冷的手心,格外肥腻灼热,好似他只要微微一动就能把这张侧脸握在手心。

水琛看得眼皮子一跳,连忙伸手,把两人的手分开,咳嗽一声:“还是回家要紧,我照顾你们两个,如山抱着柔柔跟紧你姑姑。”

水沉舟想去捞谢迢的手,却被他爹不经意地牵手给直接止住了,只好噘着嘴,一声不吭地走着。

一行人走到一半,正好看到谢远拉着谢迎,胡承光拉着龚自顺在路上着急地问着人。

两个闯祸的人一脸灰败,大冬天竟热出一头汗来。

“师兄,大人。”水琛连忙喊人,“这边。”

“找到了找到了!”谢远远远就看到自家弟弟,一本三尺高,“小迢,小迢,你没事吧,呜呜呜,我差点以为我活不过今夜了。”

谢远一把抱着自家弟弟,欲哭无泪地说着:“我就一眨眼,你怎么就不见了。”

“小师弟。”胡承光也吓得够呛,一张漆黑小脸也泛出青色,“我不见了都比你不见了好,我只敢拉着大师兄来找人,根本不敢让老师知道。”

“我也是!”

两个难兄难弟面面相觑,就差抱头痛哭了。

“还有理了!”谢迎气急,一人一个后脑瓜子,那两个人拨开,这才蹲下身,仔细看着自家小弟,“你披风下摆怎么脏了,发生什么了?”

谢迢冷淡地摇了摇头:“没事的,是刚才有个人贩子要拐走舟舟,我捏着泥巴把人吓跑了。”

“舟舟。”谢迎扭头下意识去看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小女孩。

那小姑娘红色的披风到处都是泥土,头发也散了下来,可皮肤雪白,眼睛也格外得亮。

“是我哦。”小女孩注意到他的视线,咧嘴一笑,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一弯,好似琉璃的眼珠便露出灿烂的笑意。

“好漂亮的小姑娘啊!”谢远眼睛一亮,“你就是水师兄家的宝贝独苗苗啊。”

“啊,怪不得四师兄藏起来不给我们看,真可爱啊。”胡承光也挤在水沉舟面前,紧跟着长叹一声。

“胡说八道。”水琛的手也跟着打了一下胡承光的脑袋,把觊觎自己女儿的人都赶走。

“你去京兆府,让唐圆行注意一下,街上有人贩子。”谢迎把谢远支走,愤愤说道,“我看今日路上锦衣卫也懒懒散散,黄兴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罢了,殿下莫急,我们先回去再说吧。”龚自顺温和开口说道。

一行人匆匆回到罗松文的院子,远远就能看到院中灯火通明。

胡承光一惊,站在原地不肯走了:“完了完了,不会被发现了吧。”

“自然被发现了。”龚自顺抱臂,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你差点惹下大祸,我之前也怕人贩子把人带走了,就让让人帮忙围住城门了。”

谢迢即是罗松文的小弟子,更是皇家的小殿下,丢了可是大事。

“那我不是死定了。”胡承光面如土色,丧气说道。

谢迢安抚着师兄:“没事的,就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胡承光耷拉着眼尾,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垂头丧气地说着:“罢了,今日是我考虑不周,应该拿个绳子把小师弟和我一起绑起来才是。”

一行人回了院子,自然也是一同责难安慰。

沉舟早已累得趴在水琛的怀里睡了下去,小脸鼓鼓地压着,眉心紧紧皱着,看上去颇为不安。

“要不要请大夫看看。”罗松文看着四徒弟怀中睡过去的小女孩仔细问道,“受了惊,小心晚上起烧。”

“晚上我会注意一下。”水琛摸了下小孩的额头,低声说道,“我送她回去休息了。”

“去吧。”罗松文温和点头。

一直站在老师身侧的谢迢抬眸,目送小姑娘远去。

原本拥挤的大堂一下子就散的只剩下罗松文和谢迢两人。

“晚上可以伤到了?”罗松文低声问道。

谢迢摇头。

“去外面透透气也是好事,只是以后要带着大人去,今日之事万万不可发生了。”

谢迢点头。

“去把论语抄一遍,后日上交,去休息吧。”罗松文挥手让小徒弟回去。

谢迢行礼退下。

偌大的大堂只剩下罗松文一人。

一个身影磨磨唧唧躲在门口。

“你想带放游出去散散心并非坏事。”罗松文盯着那道阴影,笑说着,“只是你这个小师弟常年病弱,并不常出门,你有没有想过今日若是没有碰到钱家人该如何是好?”

胡承光心中一惊,脸上越发懊悔惶恐。

当时那一瞬间发现小师弟不见了,他一下子就慌了。

“我,我知道错了,请老师责罚。”

“你爱护师弟,不算错,但你不该偷偷带他出门,你若是知会一声,你的几个师兄哪个会不同意,且你自己也并未及冠,两个小孩出门,我们总是会担心的。”

罗松文性格并未温和之辈,可对着几个徒弟总是拿出常人都没有的耐心。

大周为师便为父,胡承光又是他自饥荒中捡到的小孩,对一个生命的成长负责,是以对他的责任便比其他人更重一些。

胡承光老老实实跪在门口。

“你心性太躁,又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罗松文看着面前的少年,头顶的灯笼落在他的头顶,让少年蒙上一层尖尖的毛刺。

少年总是尖锐,带着漫天想法的,幸好,他本性是好的。

“这个性子我唯恐你以后要闯下弥天大祸。”他叹气,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你如今还小,尚能在我的庇护下,若是大了,你的一切过错便都是为师的责任。”

胡承光抿唇,只觉心口沉重。

“读书为定性,练字为凝神,你自己挑一本书去抄吧,一个字也不许错。”罗松文低声说道,“不拘你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胡承光叩首应下。

堂中又只剩下罗松文一人,花枝状的灯盏在北风中摇摇欲坠,熄灭了一支,屋内也紧跟着暗了一份。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本打算让他今年去科举,现在看来还要再等上几年。”他突然开口,口气轻忽。

背后内堂内出来一人,正是当今万岁。

“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何必如此苛刻。”谢言冉轻声宽慰着。

“如今内阁相斗正是紧张,司礼监更是心有逆骨,你这般为难的时候,我自然不能让他们拖了你的后腿。”罗松文长叹一口气,眉宇间郁色不减。

“明泽和开深如今出仕我不担心,他们性格沉稳,又兼之江浙大家出身,行为处事比之常人更有远见,你想让他们去的又是江浙两地,我自然不担心。”

谢言冉在他身侧坐下,神色凝重。

“行寒性格粗中带细,又有武艺伴身,今年下放去西北,对阵外族,我也并不担心。”

罗松文注视着面前三十多年的好友,看着他两鬓白发,只是沉默地叹气。

“如今情况比我们当年信中手谈已经好上许多。”谢言冉性格开朗,宽慰着好友。

“你总是如此焦虑,我记得我那个时候委托你帮我找一把琴,你当真放下一切事情帮我寻,你啊,就是太执拗了。”

“如今钱塘改革正兴,倭寇不止,可你把钱家从钱塘调回,又让明泽和开深去,是打算着手西南那边情况吗?”

罗松文并不理会他的打趣,反而敏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