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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1 / 3)

作品:《恃宦而骄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钱家紧闭的大门终于再一次打开。

一行人站在台阶边。

明沉舟酒量差,偏趁人不注意喝得烂醉,现在正在发酒疯。

只见她一把推开钱得安的搀扶,当着众人的面,半个身子扒拉在谢病春身上,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醉话,手臂飞舞,腿脚拧麻花,反正是四肢各有各的想法。

“不必送了,陆行的马车就在外面。”

谢病春把喝得醉醺醺的人,准备扒拉上后背的人抓了下来,平静说道。

钱沁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她喝了酒会头疼,掌印回去一定要给她喂一碗醒酒茶才是。”

“嗯。”

明沉舟的脸已经熟门熟路地搭在谢病春的手心,甚至还煞有其事地蹭了蹭。

她怕热喜寒,偏偏自己又是一个小火炉,一年到头都是滚烫的,这并非是她第一次做这个动作,可在今日谢病春也不知为何觉得不对劲。

大概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故作镇定地移开了。

欲盖弥彰,大概就是如此。

“对了,如山,去把柔柔的披风拿来,外面冷,可别冻着了。”钱母连忙岔开话题,又把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舟舟说想要带回去给万岁吃的糕点。”

“吃!”明沉舟耳朵一动,突然警觉地抬起头来,“吃吃吃,喝,喝酒,我没醉!”

“嗯,没醉。”谢病春右手冷静地按着她的脑袋,左手接过食盒,一气呵成,格外熟练。

“好了好了,小姑姑,爹娘,你们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吧。”钱得安眼皮子一跳,连忙把大人都赶走了。

“交给我!交给我!”钱清染也跟着起哄。

“回去洗漱,偷偷喝了多少酒,明日再找你算账。”钱得安冷酷按着她的脑袋,把人赶回去。

钱清染吐了吐舌头,对着谢病春高高兴兴地挥了挥手,就蹦蹦跳跳地跑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钱得安这才把手中的披风交给谢病春,柔声说道:“我屋中还有一件披风,掌印可要?”

“不用。”

天寒地冻,谢病春并不畏寒冷,只穿了一件冬衣便出门。

他一顿,眼波微动,随后又补充道:“不冷。”

钱得安看着他突然笑起来,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今日聚餐的目的,众人心知肚明,小姑姑能主动开这个口,就是为了宽慰明沉舟和钱家的心,他们宠爱明沉舟,自然今日也不会对谢病春太过于严厉苛刻。

爱屋及乌,也是如此。

钱得安目送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这才慢吞吞关上门。

“姐姐真的和掌印在一起了吗?”红柱后传来钱清染慢吞吞的声音。

钱得安扭头,果不其然,就看到钱清染趴在柱子后的小脑袋。

“怎么还不去睡?”她转移话题。

钱清染却是格外认真地想着:“没节没日的,请掌印来吃饭就好奇怪,而且你们今日敬酒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主要是姐姐太奇怪了,姐姐要是有尾巴,尾巴大概能翘上天了。”

“还有掌印!上次还挺拘谨疏离的,今日就怪和善的,他还偷偷给我打掩护喝酒。”

“所以,真的在一起了吗?”

她半个身子挂在红柱上,絮絮叨叨的念着,最后以拳抵掌,用力敲了一下。

“那你觉得如何?”钱得安故作随意地问道。

钱清染眨了一下眼,随后大大咧咧说着:“姐姐喜欢的人一定是好的,而且这种别人卿卿我我的事,何必给我交代呢,我又不住人床底。”

钱得安笑着摇了摇头。

“哦,不对,有关。”钱清染突然大笑起来,原地开心地转了一圈,大红色的裙摆在空中散开花纹,腰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富贵楼的点心,磨轩坊的玩具,博文书斋的话本,我是不是可以随便拿了,姐夫的,不就是我的。”

她脸上的笑意根本遮挡不住,

“富贵楼新出的点心我一直没钱买呢,还要话本,听说今年好多学子都写话本为生了,一定很好看,还有玩具,磨轩坊一月前招了好多工匠,一定是在准备新玩具。”

“爹,柔柔昨夜大字没练好就吃饭了。”钱得安目光落在她身后,温温柔柔地开口说着。

钱清染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钱清染!”果不其然,背后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

“你今天偷偷给柔柔打掩护喝酒,被我发现了。”

“娘特意问我你爱吃什么。”

“舅舅还说要下雪了,让我早点去接你回来呢。”

“他们都知道了,谢迢。”

明沉舟被人半揽着,跌跌撞撞地走着,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紧紧抓着谢病春的手臂。

“我太开心了,谢迢。”她小声说道,“我们是光明正大的。”

醉醺醺的声音在长长的甬道中好似低喃一般,带着无尽的喜悦和释然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她侧首,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一笑起来,嘴角的梨涡便盛满了月光。

谢病春伸手把人扶直,漆黑的眸光倒映着门口的昏暗的烛光,连着瞳仁中的人都好似发着光。

“嗯。”他轻声说着,为她拢了拢披风,挡住穿巷而过的寒风。

明沉舟哦了一声,半个人都拐拉在他身上,几乎被人半托着走,就像一块牛皮糖。

“说起来,我一直很想问,你之前和外祖母是不是认识。”

明沉舟混沌的脑子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拉着谢病春的手,踮着脚往上看去,颠颠撞撞,差点一脑袋砸到他的鼻子上。

“是认识吧。”她含含糊糊地念着,“你字放游吗?”

谢病春被她拉了一个踉跄,无奈把人拖抱着手上,听着她醉意惺忪的话,半响不说话。

“嗯。”他轻声应下,索性把人背到背上,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耳边,带着一股湿气。

滚烫通红的脸贴在冰冷的脖颈处,明沉舟身上的白色大氅垂落在两侧,雪白的流苏在北风中飘荡,颇为可爱稚气。

今夜月色明媚,长长的甬道上倒影出两个人相叠的身影,还有不知名的虫鸣之声。

“放游,放游江南间,久之归西南,是这个意思吗?”明沉舟声音裹在大氅中,慢慢吞吞地问着。

谢病春的手稳稳拖着她,脚步坚定,不曾让她受到颠簸之累。

“还有,还有放子远游啊。”明沉舟含含糊糊说着,“谢迢,迢为千里昭昭,远不相通。”

“他一定很舍不得,你才这么小。”

喝醉了的明沉舟总是有着说不尽的话,想不完的事,可她又天生带着悲悯的性格,绵软如云,温柔如玉,哪怕是无意而出的话,依旧能让人晃神。

谢病春沉默地听着,长长的甬道上只有依稀几户家境尚且的人家门口挂着灯笼,大红色的光落在脸上,晃出暗淡的光影,漆黑的眸光含着光,便带着水意的光。

明沉舟小声念叨着:“你说宁王把你送到钱塘,是送到罗松文那边吗?”

“嗯。”

谢病春侧首,看着她颤动的睫毛,轻声应道。

“我偷偷跟你说,我今天出门找你时,在西厂门口碰到一个人了,你猜猜是谁?”

明沉舟突然在背上滚动了一下,脑袋使劲往前挪了一点。

谢病春手臂微紧,不得不把人卡在原处。

“别闹。”

他低声说着,突然眸光一抬,停在原处。

“你快猜。”明沉舟没得到答案,闹得厉害,一只手在他脸上来回摸着。

“明自留。”谢病春低声说道。

明沉舟一愣,脖颈半垂,半响不说话:“不是他啊,他来西厂做……”

“是他。”谢病春捏了捏她的大腿,颇为用力,“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