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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舍难离一夜过后(2 / 2)

作品:《小逃妻

“郦姑娘可好些了?”宝宁轻声问,又道,“我给姑娘拿了两件儿衣裳,本要拿我的,只怕玷污了姑娘的身份,想来想去,前儿老太太给四姑娘做了两套衣裳,四姑娘的身量跟郦姑娘差不多,少不得先拿了来用着。”

四姑娘就是桓府四房的女孩子,便是先前跟太子殿下定下姻缘的那位桓纤秀。

桓玹道:“费心了。”

宝宁道:“不费什么事。我给姑娘换上吧?”

桓玹点头,自己走出里间儿。

宝宁入内给锦宜换衣裳,解开那件男子的里衣,发现她身上受伤之处都已均匀地涂过药,有淡淡地药香气沁入口鼻。

宝宁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给锦宜换上了新的衣裙,又为她将头发稍微整理了一番。

宝宁忙完,身上隐隐有些发热,她喘息了会儿,望着仍昏迷不醒的锦宜,目光里又是怜惜,又隐隐地带着几分羡慕。

宝宁在榻边儿略坐了会儿,心里想着昨夜桓老太太的叮嘱,琢磨着该怎么跟桓玹开口。

正在沉思,只听身后桓玹道:“妥当了么?”

宝宁慌忙起身:“是。都好了。”

桓玹走了过来,见锦宜衣着妥帖,连头发也挽了个简单的发式,便向着宝宁道谢:“有心了。”

宝宁笑了笑,心头一宽,才又问道:“容先生怎么说?”

桓玹道:“先生说高热已经退了,但还要再吃一副药。”

宝宁迟疑片刻:“是一直都没有醒么?”

“担心的便是这个。”

宝宁心头咯噔了声,原本考虑的那些话就有些说不出来了。

她顿了顿,小心地又问道:“三爷,当真是郦家老夫人动手打的?”

桓玹“嗯”了声。宝宁先前早起,便命人传了门上的人来询问,昨夜那负责递话的管事便将来喜儿所说告知了。

宝宁道:“那……那三爷如何打算?让姑娘就在这里?不如……不如换个地方?”

桓玹早明白宝宁的意思:“是老太太说什么了吗?”

宝宁道:“老太太也是为了三爷跟姑娘着想,怕对姑娘的名声有碍,以后真的过来了……也有些难做。”

桓玹道:“老太太的好意我清楚。但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才害得她这样。就算要挪地方,也必要她醒了之后。”

宝宁听他话中另有玄机,不敢再问,只含笑垂首道:“是,我知道三爷心里明白,既然这样……”

两人说到这里,便听到旁边锦宜叫道:“子远!林哥哥……救子远!”声音充满了惊慌凄厉之意。

宝宁吓了一跳,桓玹比她反应快,一步到了榻前。

却见锦宜挣扎着双手,把被子都掀翻了,桓玹想着容先生的话,心急如焚,忙握住她的手唤道:“阿锦,阿锦醒醒!”

宝宁不知所措,又不知是否该退出去。这边儿桓玹唤了数次,锦宜奋力挣扎,双眸终于缓缓张开。

就在两个人都略微松了口气的刹那,锦宜望着面前的桓玹,原本惊慌的双眸里却慢慢地涌上了恐惧之意,她挥手一打,居然正打在桓玹脸上:“你……走开!”

宝宁吓得一哆嗦,无法置信。

桓玹先是一愣,继而道:“阿锦!你醒醒,你看看我是谁?”

锦宜却并不看他,反而慌张地低下头,似要躲藏:“我不想见你!”

这接连两句话,仿佛将桓玹推入了冰窟之中,而锦宜浑身发抖,一边垂着头,口中语无伦次地说道:“子远,子邈……不要去,不要去!”

锦宜一边挣动,泪也随着动作大颗大颗地落在被子上,又飞快地洇开。

宝宁不明所以,忙后退一步:“我去叫容先生进来看看。”

宝宁走后,桓玹深深呼吸,他握住锦宜的手腕,沉声道:“郦锦宜,你听好了,郦子远他好好的!郦子邈也是……你方才做梦了!你给我醒醒!快点醒来!”

“做梦”“醒来”窜入锦宜的耳中,她果然停了挣扎:“梦……?”

桓玹听见自己心狂跳的声响,但他的声音仍然笃定而沉稳,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桓玹道:“不错,你忘了么?上巳节的时候,是我命人把子远跟子邈救了出来,子邈……还说要拜那位救他的高人为师,现在我让丁满教他武功,他高兴的很!他们都好好的呢,你不要胡思乱想地咒他们!”

哽咽戛然而止,锦宜抬起头来。

眼中的泪还在打转,但眼中的骇然惊惧却正飞快地消散。

锦宜看着面前的桓玹,试探地叫道:“三……三叔公?”

桓玹的心跳突地停了停:“你又忘了该叫我什么了?是不是又想挨罚?”

眼中的迷惘涌上来,又慢慢地退下去,她忐忑而不安,苍白的脸上泛出他渴望的一抹羞色:“玉……玉山……”

桓玹眼中撞热,张开双臂将锦宜拥入怀中。

他情难自禁,力道难免有些失控。

锦宜身上的伤痕处处做疼,让她忍不住发出低声痛呼。

***

郦家子远上巳节出事,桓玹自然清楚。

听说,郦家老太太把郦锦宜狠狠打了一顿,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多亏了林侍郎公子不顾一切地护着,不然只怕要当场香消玉殒。

就算如此,在这之后,郦锦宜缠绵病榻,足足养了三个多月,才有了些精神。

对此,听闻过此事的人,在起初的叹息后,竟都盛赞桓素舸,毕竟是因她的精心照料,不计成本地补品调养下,锦宜才捡了一条命。

只不过,又隐隐听说,郦锦宜性情从此大变,变得沉默寡言……总之跟先前大不一样。

但桓玹并不关心有关郦家的这些,不管是郦子远,还是郦锦宜,以及后来的郦子邈。

唯一让他烦恼不堪的,是为什么自己的侄女死活要嫁到郦家这个烂摊子里去。

所以郦家上巳节出事后,他一次也没有去看望过,更懒得理会那个曾怯生生地叫过自己“三叔公”的小丫头。

她的生死,跟他何干。

但桓素舸也算是调教有方了,后来桓玹很快发现,郦锦宜俨然变成了小一号的桓素舸,可因为毕竟不是,所以又透出些东施效颦的意味。

而且神奇的是,她身上还自带着属于郦锦宜的那种令人天生的反感跟不悦。

这对桓玹而言简直是双倍的戳心。

在洞房花烛夜,桓玹掀起盖头,看了一眼那凤冠霞帔的女子。

那张脸,的确绝色惊艳,无以伦比。

只是那时候……桓玹连丝毫的想要碰她的欲望都没有。

现在回想,真真恨不得当头棒喝,用力打醒当时那个不知好歹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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