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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1 / 2)

作品:《长安第一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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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杳杳面色惨白,一双浅色眸子在清冷的眉眼中透明雪亮。

她心跳得极快,耳鼓都是震聋欲耳的鼓声,猎犬的嘶吼声如破碎的风扇在阴冷的空气中回荡,听得她呼吸艰难。

即使恶犬围着,她脸色依旧极为冷静,可仔细看去,她额头却是布满冷汗。

谁也看不出她的意识其实已经接近涣散。

她似乎又回到了三岁那年的大雨,那条一直跟在她身后咆哮的恶犬,血盆大口,狰狞恐怖。

而她只能在大雨中奔跑,咬着牙在看不到尽头的长街上跑着。

“娘娘别怕。”绿腰强撑着站在她面前,脸色苍白,眼神却是格外坚定。

凉亭外面是四条威风凛凛的大犬,目光森冷血腥,口水滴在青石板上,浓郁的腥臭之气在空气中弥漫,令人作呕。

大晟流行斗犬,犬只体型巨大,就像眼前的四只大犬,若是站起来足有一个女子高度,加之体型彪悍,单是一只便格外恐怖,更别说如今四只一起站在众人面前。

九曲湖心亭取得是九曲十八弯的意思,若是无事,曲折廊寰,加上湖中荷叶荷花连天婀娜,端得上风华艳丽,可今日却成了一道拦路石。

拿着补狗棍的仆人只要一动,那四条大犬就压低身子,尾巴翘起,压在喉咙中的吠叫声阴森恐怖。

湖边围了不少人,众人神色各异,可面前的恶犬令人腿软,谁也没有出头表率,便是有胆大的,也怕惊扰到恶犬,伤到太子妃。

一时间众人投鼠忌器,谁也不敢出声。

“虽是我家养的犬,但伤了人便打死吧。”白月如捏着帕子,低声说道,“还是娘娘要紧。”

不少人听到这话都点点头,对白家犬跑出来的不悦也散了几分。

“屁,你这几只畜生比得上太子妃吗?”只听到身后有人唾弃骂道,“连狗都看不住,一个个都是猪吗,我要是你直接跳进湖里遮遮这张脸。”

正是匆匆而来的胡善仪。

胡善仪大字不识几个,不想参加什么流觞曲水,直到听到这个穷酸活动结束了,这才不知从哪里窜出来。

出来没多久,就听到路杳杳被恶犬围着的消息,还没靠近就听到白月如的话,气得口不择言地大骂着。

“看屁,杳杳要是有什么事情,看我不第一个扒了你的皮。”她直接打断白月如的话,把人直接推开,站在湖边作为装饰的假山上,焦急地张望着。

台阶下的柳文宜一张脸雪白,双手紧握。

“你,你怎么……”李家姐妹愤恨地说着,“又不是白家姐姐放的狗。”

胡善仪一脸急色,闻言怒呛道:“若是她指使的,那我看她就是真的狗了。”

白家和李家姐妹脸色一变。

年纪最小的白月瑜气得上前要去理论。

“滚开。”

她大眼圆瞪,腰间的红鞭握在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下众人,目光冷凝:“这事,你们最好都没关系。”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两对姐妹花身上,冷笑,手中鞭子如红蛇般飞射而出,岸边一块假山轰然倒塌。

那几人脸色一变,唯独柳文宜脸色极为镇定。

“不是诸位做的,诸位慌什么。”她自幼话少,此刻却忍不住讽刺着。

又见那四条恶犬极为兴奋,却又好似在压抑着什么,只是围在栏杆外,凶恶冰冷的兽瞳盯着路杳杳看,喉咙里不间断发出兴奋地吼声。

“还不把太子妃救下来!”幽惠大长公主听闻倏地站起来,顿时觉得头昏目眩,神情又惊又怒。

只是她想得比别人都多,单是想起路杳杳背后的路相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路寻义是个疯子,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一个疯子一旦被触碰逆鳞,谁也别想讨到一点生机。

如今他只剩下路杳杳这一片逆鳞了。

“去,不惜一切代价,不准让太子妃受到一点伤害。”她厉声喝道。

温归远来到湖边的时候,只看一眼便瞳孔一缩,脸色大变。

这些狗见过血。

庭中的路杳杳似乎还算镇定,只是脸色雪白,坐在石椅上纹丝不动。

“为什么还不上去。”匆匆而来的大长公主质问道。

仆人战战兢兢,苦着脸,为难道:“小人们一动,那几条狗就吠叫,娘娘离犬太近了,小人怕伤到娘娘。”

那狗离路杳杳不过一步之遥,却又奇怪地停在那边。

“狗不是在隔壁吗,怎么出来的。”她看也不敢多看那四条凶神恶煞的恶犬,惊怒道。

“辅国公家的人也不知道。”管事吓得面如土色。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太子妃出了一点问题,今天公主府的仆人都要以死谢罪给东宫和路相赔罪。

“混账,让辅国公家的人给我滚过来跪着。”幽惠大长公主气得脸色扭曲,再也端不住大气的模样。

“杳杳好像不对劲。”温归远自来到湖边只是脸色格外阴沉,之后一句话也不曾说。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凉亭内的路杳杳身上。

路杳杳半低着头,放在石桌上的手在微微惨淡,那双手紧紧抓着石桌,透出一股惊人的惨白。

“那些狗为什么一直围着她,却没有攻击。”他凤眼带煞,神色又是格外冷静的。

下人们都摇了摇头。

“把辅国公家养狗的人带过来。”他咬牙说道,抬眉间露出一丝煞气,“要快!”

“是是。”管事连忙找了个机灵,腿脚利索的小厮。

“卫风来了。”绿腰满头大汗,双腿战栗,眼角看到岸边的人,大喜道。

路杳杳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发出细颤,目光已经恍惚,可她咬牙强撑着,这才没有倒下。

她知道今天一定是被人设计了。

“是手帕。”她低声说道。

“什么?”

她的声音太过微弱,紧绷着神经的绿腰没听清。

“李家。”

路杳杳紧紧握着石桌,冰冷尖锐的棱角是她惊恐恍惚间的一把刀,尖锐地抵着手心,只让人清醒过来。

她不能倒下。

没人回来救她了。

她恍惚间突然想起这句话。

三岁那年是哥哥最后出现抱起她,摸着她的头发,告诉她:“不要怕,哥哥在。”

可今日,没有人了。

她本来意识如巨浪滔天的那叶小舟,涣散而迷茫,可却被这个突如其来涌入脑海的想法所惊醒。

“等我回去。”她抬眉,露出的一张小脸布满冷汗,额间碎发贴在脸上,露出一丝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琥珀色的瞳孔在阴冷天光下露出一旦冷冽眸光,“她们就死定了。”

绿腰眼角往后一看,就看到路杳杳毫无人色的脸,心中一惊,慌忙说道:“娘娘别怕,卫风一定会来救娘娘的。”

冷汗顺着脸颊的混度落到路杳杳的睫毛上,最后留在眼角,辣得她眼睛生疼。

可她死命地睁大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掀开,露出一双冷淡的瞳孔,死死盯着面前的四条恶犬。

那恶犬接受到她挑衅的目光,莫名兴奋起来,前肢伏地,一副进攻的模样。

“把所有人都散开。”温归远不知那些犬为何激动起来,忍不住上前几步,紧张地盯着厅内的动静。

“动静小些。”他多说一句,目光一直落在路杳杳身上。

管事见幽惠大长公主点头,连忙带人把湖边围观的人驱散走。

胡善仪原本不肯离去,柳文宜与她说了几句,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捏着鞭子离开。

她情况不对!

温归远忍不住皱眉。

这样的恶犬便是他这样的成年男子看了也要心惊,但她脸色太过平静,若不是满脸冷汗,谁也看不出她怕狗。

是的,谁也没想到,路杳杳虽然养了一只名叫平安的狗,却因为小时候的事情,格外怕狗,会惊厥昏迷的那种。

按理他如今应该是满腹心思,可又没时间多想,只是把目光落在一旁的竹林里,见竹林一片寂静,忍不住加深了眉间的褶皱。

卫风早早就来到湖边,此刻一张脸黑如墨汁,他是知道路杳杳的情况,便越发着急,手掌握着腰间的剑,在思索着直接杀过去,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太近了!

他闭上眼,忍不住想到。

那些恶犬离姑娘太近了,湖心亭的位置又太中间,恶犬扑向她的速度,他根据来不及救援。

“元遥,你要去哪里!”

众人焦灼间,只听到大长公主一声惊呼。

凉亭内的绿腰都被惊动了,眼角一瞟,就看到太子殿下脱了衣服,竟然打算游过来。

“不准下去。”大长公主心惊,拉着他的手,“你是太子。”

“这些犬好像有点不对劲。”他没有回答大长公主的话,反而解释着,“斗犬噬杀却又听命令,现在的情况是围困。”

“今日之后,姑母记得排查府中情况。”他语气森冷。

“路杳杳不能出事。”

他低声说道,目光落在腰间那个丑丑的香囊上,之前为了哄骗圣人特意为她要的,后来为了做戏逼真,索性一直带着,看久了也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有些奇趣可爱。

他此刻看着落在地上的香囊,突然觉得那对相依的肥鸳鸯极为刺眼。

她赐予他鸳鸯,他却给予利用。

“别忘了,你回来是做什么的。”大长公主逼近他,厉声低斥,“路杳杳是重要,可你更重要。”

“可我们不能失去路寻义。”他说道,“不危险,猎犬如今紧盯着杳杳,我从侧面进去,只要潜入水中,它们视力极差,只要我不出水,没有动静,它们就看不见我。”

“然后呢……”

“月楼会帮我的,来不及了。”他忍不住又看了眼凉亭。

路杳杳的手一直握着那个尖锐的石桌,竟然流血了。

鲜血的刺激,让那些猎犬更加兴奋,忍不住逼近一步。

腥臭的口水几乎要滴到绿腰脚尖。

绿腰吓得摇摇欲坠,却又不敢后退,露出后面的路杳杳,一双紧握的双拳不受控制地在颤抖。

只是那双手突然被人握住。

她差点吓得叫起来。

“慢慢后退。”她听到自家姑娘咬着牙,喘着气,一字一字的声音。

她微不可闻地动了一下,最右侧的黑犬立马大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