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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4 / 5)

作品:《皇后命

前日皇后也在乾清宫伺候了半天,那时候还觉着皇帝的情形还过得去,可不过一夜功夫,皇帝的脸色竟败坏如此,好像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张皇后看的越发惊心,一时不敢做声了。

皇帝才喝了药,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耳畔声响,微微睁开双眼,却见是皇后近在身畔。

他看了皇后几眼,终于说道:“你这会儿来做什么?”

张皇后因见皇帝是这样,虽不想在这时候提起宁王的事,可来都来了,何况皇后仍觉着事情有误,生恐皇帝先入为主听了那些人的话,就对儿子不利起来。

于是皇后便道:“我是来看看皇上的情形好些了没有,今日可比昨天强了?”

皇帝道:“你觉着呢。”

张皇后听他口吻淡淡冷冷的,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皇上……”

皇帝咳嗽了两声,说道:“你这会儿来,应该也是为了宁王的事吧。”

张皇后见他主动提了起来,才顺势说道:“臣妾、觉着宁王的事户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皇帝正是病中,又听说了儿子起兵造反,心头一口气堵的厉害。

此刻知道皇后的来意,怒意勃发,便指着皇后说道:“如今还有什么误会,难道是黔州跟蜀地的官儿都联合起来诬告他不成?还是说有人逼着他让他造反?你还不信,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皇帝说着,抓起旁边的一样东西,往皇后跟前扔了过来。

自己却因为说了这许多话,又气恼动作,一时更加咳嗽连声。

张皇后不明所以,忙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低头看时,大惊失色。

原来如今她手上拿着的,竟是一份檄文!

——宁王起兵造反公告天下的檄文。

张皇后只看了个开头,手就开始发起抖来,她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慌乱,眼前的字像是活了过来似的冲入她的眼中,几乎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勉强地镇定心神,瞧见中间有几行字,写得竟是:我中原之地向来子承父业,并无兄终弟及之说,楚王趁圣上病弱,把持朝政,意图篡权夺位,其野心昭彰……

张皇后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用力把这份檄文扔在地上,仿佛这檄文烫手一般。

“这、这是……”皇后六神无主,目光从地上那份东西上移开,却看见赵芳敬垂手立在旁侧,静静默默的。

这会儿皇帝总算缓过一口气,看见张皇后如此,便问:“你可看清楚了?”

皇后终于缓过神来,弱声道:“这、这上头都是胡话……皇上……”

“这是起兵檄文,是写给天下人的!”皇帝眼中的怒意涌动,“如果是胡话,那就是你生了一个在全天下人面前任意胡闹的儿子!”

张皇后急得眼睛发红,忍不住有泪冒了出来:“皇上息怒,臣妾觉着、这件事一定有内情,宁王不是那种会忤逆作乱的……”

皇帝哑声说道:“他兴许不是,可他身边的人未必没有此心。”

本来在张天师给养真批命之前,皇帝的确曾经想过立宁王为太子,毕竟众皇子中是宁王最大,而且也素来有贤名。

所以一度有许多朝野之人投奔宁王,围绕在他身旁,或者逢迎阿谀,或者出谋献策,只等他日入主东宫,大家一块儿飞黄腾达。

岂料天不从人愿,居然冒出了一个乔养真。

眼见宁王一日日地给冷落下来,自然有人无法按捺。原本热热闹闹的王府也开始门可罗雀。

至于宁王本人自然也很不能心服,他自忖有治国理政之才,没想到这辈子竟输在娶妻太早!

但宁王也不是没有手段的,他在京城里也有些心腹之人,比如在皇帝身旁便有他的耳目,在宁王的授意下,心腹之人便在适当时机挑起话题——比如让宁王休妻再娶之类是否可行等话,想试探皇帝的心意。

可就如同张皇后先前跟赵曦知说起的一样,皇帝很不喜欢这种朝秦暮楚的性子,虽然他私心觉着宁王不错,可如果宁王真的休妻再娶乔养真……这种薄情寡义不择手段的行径,却正是皇帝所厌恶的。

由此,宁王那边自然也知道了,现如今除非自己的王妃自己突然死了,兴许他才有另娶的权利,可是这条路显然也太过凶险,就算他能狠心杀妻,可也不能保证过得了皇帝那一关,以皇帝的精明,未必不会不知真相。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皇帝又是个老谋深算的性子,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的意图。

只不过皇帝仍是想不到,宁王居然会丧心病狂到发兵起事的地步!

反叛,这却是皇帝毕生最不能容忍的行径。

又加上自己病中,见皇后前来,又见皇后在这时候还替宁王说话,更加把皇后都嫌恶起来。

皇帝索性说道:“传旨,命云南,四川两地守备将领,就地调度,不许宁王的反军踏出黔州一步!再命吏部跟兵部各自派人,紧急前去黔州、对宁王劝降,若是、若是他冥顽不灵,那就不必迟疑,就地将叛军诛杀无赦!”

张皇后听到最后一句,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正在此刻,赵芳敬道:“皇兄!前面两件倒也罢了,严防死守,派钦差到后再决断,但是臣弟也觉着此事多半是有人从中挑唆,以宁王的本性绝不像是反叛之人,倒不可伤到他的性命,若是能够生擒,也好押解来京,好歹让他在皇上面前有个辩驳之处。”

皇帝听了这句,看一眼张皇后:“你听听芳敬的话,你那混账儿子,不知道受了谁的挑唆,居然做出这种丧心病狂数典忘祖的事,朕生平最恨这种狼子野心之辈。”

皇后少不得跪在地上,哭着求道:“都是臣妾教养不力,求皇上息怒,就听从十三弟所言,留那孩子一条命吧。”

皇帝闭眸不语,半晌才一点头,对赵芳敬道:“你去、替朕传旨。”

赵芳敬微怔:“皇兄,这个于理不合,不如臣弟去宣辅政大臣。”

“朕偏要用你,”皇帝沉声道,“朕知道你顾忌什么,有了那不孝子的这篇檄文,朝廷上下只怕都在议论纷纷,朕偏要给他们看看,朕信你!重用你!那些混账话没有人肯当真!”

皇帝挺着说了这几句,咳嗽的喘不过气来,赵芳敬忙上前安抚,太医们也围了过来。

皇帝脸色煞白,对着赵芳敬挥了挥手:“你不用伺候在这里,快去吧!正经事要紧,朕不想这祖宗的基业在朕手里闹出大笑话!一定要拦着……”

皇帝说到这里一口气更是转不过来,太医忙给皇帝抚胸,过了半晌,皇帝才幽幽地说道:“如今给那畜生闹出此事,就算朕去了地下,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