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收破烂这门买卖，虽然表面上不够光鲜亮丽，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实际上极为赚钱。

正因如此，骤然听说那些孤儿做着收破烂的买卖，却混得那么惨，沈静芝不禁心生疑惑。

沈静芝疑惑，姜宁更加疑惑：“啊，收破烂很赚钱？不是吧，你听谁说的？我跟你说，我那些小朋友，时常在外面奔波一整天，都收不到什么破烂，自然而然的，也就赚不到什么钱。”

顿了顿，姜宁补充道：“这年头，除了某些干部家庭，谁家都不富裕，哪怕一样东西已经用得很旧很旧了，都不肯轻易舍弃。退一步讲，就算要卖破烂，很多人都会选择废品收购站，将家里的破烂卖去那儿，而不是卖给我那些小朋友。”

啊，收个破烂而已，这么艰难的么？

沈静芝倏地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

自家爷爷是在改开之后，抓住机遇，凭借着收破烂，赚了个盆满钵满。

而现在才1976年，还没有改开，经济比较落后，人民群众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即便是瓶瓶罐罐，都未必舍得丢弃，在这种背景下，收破烂这门买卖，确实很难做得起来。

沈静芝皱着眉思量良久，斟酌着问道：“你那些小朋友里面，有读过书的么？”

“有，但不多。”姜宁想了想，“只有三个，而且这三个里面，只有一个读过初中，其他两个，只读到了初小，就辍学了。”

闻言，沈静芝不禁有些诧异了——不是诧异那些孤儿的文化水平如此不济，而是诧异他们之中竟然还有人读过初中。

要知道，在这个尚未实施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年代，即便是城里的孩子，也不是每一个都能够读到初中的，遑论孤儿。

出于好奇心，沈静芝问道：“那个读过初中的，他家能够供他读到初中，这说明他家的条件应该不错啊，他是怎么沦为孤儿的？”

“这个嘛，我问过他，但他不肯说，所以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顿了顿，姜宁继续道，“不过，其他的小朋友背地里告诉我，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儿——他妈不在了，但他爸还在，可不知什么缘故，他爸不肯养他了，把他赶出了家门。”

沈静芝闻言，叹了口气，却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这世上，生而不养的混账玩意儿太多，实在是骂不过来。

沉默片刻，沈静芝开口问道：“明天你有空么？我想去看看你那些小朋友，得要麻烦你带个路。”

姜宁连忙应承下来，随后他二人约定，明天下午，结伴前往那些孤儿的落脚之地。

其实，沈静芝之所以突然问起那些孤儿的近况，是因为她本来打算今天前去探望他们，送些野鸡、野兔过去，好让他们改善一下伙食。

毕竟，这段时间，沈静芝着实麻烦他们办了不少事，得要有所表示才行。

但现在，沈静芝改变主意，打算明天再去。

这是因为，沈静芝意识到，那些孤儿的处境远比自己想象的艰难，他们需要的，不是一点点野味，而是真正的谋生手段。

沈静芝有心要传授那些孤儿一些谋生手段，奈何她需要事先做些准备，而她今天毫无准备，故而只能改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