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3 / 3)

作品:《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她看了一眼眼眶泛红的少年,头也不回地走了。

最后踏出院子时,她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少年低哑的咽呜声,她脚步一顿,忍下泪意,还是朝着山下走去。

酝酿了许久的临安在此刻终于下雪了。

鹅毛大雪纷纷而下,百树群鸣,万鸟归巢,宁汝姗独自一人在山路上坐着,直到天色昏暗,这才看到相国寺的影子。

她的披风早已冰冷,大雪让她浑身僵硬,只能木讷地朝着那点亮光走去。

寺庙大门处,已经枯坐许久的容祈突然抬眸看向原处,他似乎听到一个轻微的脚步声。

“宁汝姗。”他再也顾不得这里的台阶,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对着空荡的地方大喊。

他停在原处,仔细听着,可那点细微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可他还是在满寺梅香中到了那股特殊的梅香味。

“宁汝姗,你在哪。”他茫然地站在原处,无神的目光落在一处,倔强地喊着。

就在他眼睛看着的地方,站着一人。

宁汝姗披着大氅,脸色雪白,落满大雪,她只是看着不远处那人。

她喜欢了好多年,可今日站在这里,当初所有少女情思都化成一刀尖刀,刺得她鲜血淋漓,无法呼吸。

——若是当初选择不嫁他,是不是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爹不会去襄阳。

娘不会死。

她还是沉默寡言的宁家三娘子。

“我知道你在这里。”容祈手指都在颤抖,他向前走了一步,却绊倒了石凳,幸好扶住石桌才没有狼狈跌倒。

“你别不理我。”他站在原处,低声说着,“我以后会照顾你的。”

“你再信我一次好嘛。”

他带着一点哀求之色。

“你喜欢过我吗?”宁汝姗的声音在远处轻声响起。

“宁汝姗。”他下意识踏出一步,却不料,面前是个台阶,他跌落在地上,手心可在粗糙的石子路上,划开一道道伤痕。

宁汝姗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终究还是上前一步,伸手把人扶起。

容祈伸手把人牢牢拽在手心,心中的不安已经扰得他无心思考,无力回答这个问题。

“你别走。”他小声说道,“我会给你报仇的,你别走,我会保护你的。”

他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孩子,反复说着这些话,可丝毫没有听到对面之人的回应。

他只能感受到宁汝姗掏出一方帕子,小心裹在他的手心。

“我自己会报仇的。”

最后,他听到宁汝姗低声说道。

“不准去!”容祈握住她的手腕,惊惧不安,“别走,你给我时间,我会给你报仇的。”

“容祈,阿姐说得对,你该站起来了。”宁汝姗伸手理着他鬓间凌乱的头发。

“好,我都听你的,你别走。”容祈握着她的手都在肉眼可见地颤抖。

“我喜欢的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而不是拨弄风云的朝臣。”她掏出一块白帕子盖在他脸上,“好好治眼睛,帮我照顾好娇娇和扶玉。”

容祈挣扎着,却还是猝不及防吸了几口,顿时脑中眩晕。

“睡吧。”

宁汝姗伸手一根根拨开手腕上的手。

“别,别走……”容祈想用用尽全力,却不得不屈服于浑身乏力,眼睁睁地看着宁汝姗离开自己,一步步离开。

宁汝姗吃力把人安置在轮椅上推进屋内,最后看了一眼面前之人,最后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若是你不曾救过我就好了。”

容祈听着耳边低语,心神震动,肝胆俱裂。

宁汝姗看着外面大雪,只觉得心中悲凉,天地之大,竟无一处是归处,但她还是踏了出去,只是走到院落门口时,只要听到身后一声巨大的声响。

她一惊,扭头去看,

只看到屋内的容祈打碎茶盏,拿着碎片把自己刺得鲜血淋漓,他跌倒在地上,又挣扎着站起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站起来,整个人狼狈不堪。

地上蜿蜒开一道道血迹,背后的伤口染红了衣裳,顺着衣摆一滴滴落下。

“阿姗,别走。”他茫然地看着周围,强撑着一口气,沙哑喊着。

他看不见,他甚至也听不见她的呼吸声。

就像那日在赛马场,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眼睁睁感受着她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眼前,巨大的惶恐笼罩着他,让他孤零零站着时显得茫然又脆弱。

直到最后药效发挥,他终于跌落在门口,狠狠摔在地上,但依旧挣扎地朝着她最后失去声音的地方爬去。

“别走……”

“求你了……”

他昏迷时,嘴里喃喃自语着。

而宁汝姗至始至终,只是站在院门口无喜无悲地看着他。

深夜大雪落满她消瘦的肩头,她双眼含泪看着容祈,突然笑了笑,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步步踏下相国寺的台阶时,突然感觉头顶被遮上一把伞。

“这么狠心。”程星卿不解的声音。

宁汝姗脚步不停,任由那人撑着伞跟在自己身后。

“你要去哪?我送你。”

“我可没得罪你,我甚至还送你保命的东西。”

宁汝姗停在原处,扭头,平静问道:“老程大夫知道吗?”

程星卿一愣,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下来。

“自以为游走众人间,玩弄众人,难道不怕自己也搅进去吗?”宁汝姗冷笑着,“老城大夫视你若亲子,可曾有一丝不好。”

“最可笑的是你。”

说完这些话,宁汝姗直接离开。

程星卿一向含笑的脸上没了笑意,只是撑着伞跟在她伸手。

相国寺在城外,宁汝姗站在山脚下,茫然地看着四周。

“我建议你要是去建康府,还是走山路更好。”程星卿跟在后面懒洋洋地说着,“你怀孕了,虽然还不足月,但你最好对自己好些,水路太伤。”

宁汝姗一愣,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许久之后,突然蹲下来嚎啕大哭,把还未流干净的眼泪在这个大雪之夜都痛痛快快地流了出来

她有家了。

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休息,我带你去休息,明早跟着商队走。”

黑夜中,程星卿眉眼低垂,看着面前之人,一直撑着伞站在她身后,直到她哭声渐止,这才低声说道。

————

第二次天还未亮,程星卿已经寻好商队,正准备带着宁汝姗去。

商队领队是个络腮胡大叔,先是打量了一眼宁汝姗这才不耐说道:“行吧,看在是小程带来的人。”

“多谢。”程星卿笑脸盈盈地谢道。

“哎,别哭了,吵死了。”大叔吊着寒烟,不客气地点点头,突然扭头吼着身后一对姐弟,“带你去投奔亲戚,不是奔丧。”

余下之人也纷纷点头,远离这对姐弟。

那个姐姐年纪和宁汝姗同样大小,身上的白孝还未除,她抱着弟弟尴尬孤单地站着,可没人上去帮她一下,最后只能连忙捂住弟弟的嘴。

弟弟不过三四岁,长得圆润可爱,可穿得单薄,整个人都在发抖。

宁汝姗沉默着,最后脱下身上的披风递给那对姐弟。

姐姐一愣,看着那条明显格外金贵的大氅,吓得连连摇头。

“不碍事,冻坏了就得不偿失了。”宁汝姗温柔地披在她身上。

“同情心泛滥。”程星卿嘴里呲笑着,“你自己双身子的人,这世上好人是没有好报的。”

宁汝姗看着离去的姐弟,低声解释道:“你说我们像不像临安护城河里那堆没人会多看一眼的淤泥,谁都不会喜欢我们,最后只能被泥泞淹没”

程星卿扭头去看她,目光闪动。

“我挣扎着爬出来,所以,”她笑了笑,眉眼弯弯,嘴角梨涡若隐若现,“见了她便也想帮一下。”

程星卿失神地盯着面前之人,咽了咽口水,最后又淡淡移开视线,脱下身上的披风,不耐烦地盖在她身上:“愚蠢。”

“我不用,我等会去买一条。”宁汝姗连忙拿下披风说道。

“你哪来的钱。”程星卿顺道把手中的伞和腰间的银袋子塞到她手中,阴沉说道,“下次帮人也要看着点自己,这世道好人是没有好报的。”

“可老程大夫捡了你啊。”宁汝姗软软反驳着。

程星卿凉凉扫了她一眼,粗鲁地骂了一句:“关你屁事,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宁汝姗目送着他离开,直到他消失在眼前,这才叹了一口气,对着络腮胡大叔不好意思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去建康府了。”

大叔换着旱烟,啧了一声:“怎么这么麻烦,我们这趟就是去建康府的,其他地方不去。”

“不劳烦您了。”宁汝姗彬彬有礼说道,“我自己寻门路去。”

“啧,那钱我可不退。”大叔警惕说着。

“自然不需要。”宁汝姗笑着点头离去,直接撑着伞离开了。

她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整个临安城明兵暗哨全城出动,快要把临安翻遍了,就为了找到她。

她摸脏了脸,换了身布衣,寻了一艘前往金州的大船。

——她要去金州的榷场。

一个燕魏两国摆在明面上地下交易场所。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恭喜,开新地图了!!本章留言送红包,前二十吧,感恩!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