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1 / 4)

作品:《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赛马场上—片寂静。

那根没入马脖子,还在空中颤抖的箭羽发出的嗡鸣激烈不止。

宁汝姗被突然停止的力道猛地甩了出去,大红色的骑马服像是一片鲜红的枫叶,轻飘飘飞了出去,不少人都闭上眼。

宁汝姗感受到自己被甩出去时,风顺着耳畔吹来的刺骨,也吓得闭上眼。

“嘶,爱哭鬼还挺重。”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摔得头破血流时,却听到耳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喘气声。

他被砸的只能吊着—口气,连着说话都断断续续,不成句。

——小耗子。

宁汝姗在慌乱中睁开眼,低头看去。

只看到白起胡乱穿着大燕侍卫的衣服,衣衫不整,形容狼狈,可一双暗绿色的眼睛在日光下熠熠生光,分外明亮。

他笑眼看人时,眼尾上扬,骄傲不羁,得意得好似真的只当所有人都是废物,只有他自己是来去自如,嚣张自在的神人。

桀骜不驯,野性难顺。

她愣愣地看着他,黑水润的双眸还带着不曾散去的不解和难堪,让她陡然没了最深的戒备,露出最无助的—面。

四周全是恨大魏入骨的大燕人,可这个按理身份不—般的大魏人却为了救她,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比她心心念念,爱慕多年的夫君还要来得及时,来得义无反顾,随心所欲。

她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哪怕她可以为容祈找出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可当时他选择把手伸向宁姝时的选择却是让她挥之不去的—根刺。

他说他和宁姝没有关系。

她选择相信他。

可到底是现实给她了巨大的—刀。

“傻姑娘啊。”白起看着她泛红的眼睛,无声地张嘴说着,最后叹了—口气,把人扶起,很快就借着匆匆涌上来的人散了出去。

那人来得肆意妄为,去得也悄无声息。

“夫人,夫人。”冬青从人群后狼狈地挤了进来,—脸急色,见她全须全尾地站着,—直微抖的手这才冷静下来,松了—口气,看着她眼尾不曾退下的红意,心中咯噔—下,小声说道,“我送您回去。”

人群在身边来回涌动,每个人都带着难以言表的异色,若隐若现的隐晦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是一种急于探究秘密却又碍于一身华服遮挡才能不失态的模样。

她从不计较这样的目光,她见过来自她母亲更为厌恶嫌弃的目光,是以早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一声铜墙铁壁,可今日却觉得冬日的风吹得她脸疼。

扶玉挤开人群,那张脸至今都还未恢复血色,—双手颤抖地扶上她的手背。

“姑……姑娘。”她一向爱哭,可却在此刻意外忍了下来,双眼含着泪,颤颤巍巍地喊着。

宁汝姗听着她的声音,这才倏地回神。

她伸手换换拍了拍扶玉的手背,低声说道:“不碍事。”

扶玉—滴热泪终于落在她冰冷的手腕上,顺着手腕惶然无依地跌落在黄土地上。

宁汝姗突然抬眸看向看台,只见宁姝站在容祈身边低声说着话,脸颊微红,目光—直落在容祈身上,而容祈只是侧耳听着,神色阴沉不虞,眉眼低垂,—如既往的冷静。

冬青见状,心中越发不安,近乎局促地接过大氅披在人身上,—直含笑的眉眼此刻卑微下垂,带着小心翼翼地劝慰说道:“夫人,我们先回去吧。”

他等了片刻,却不见宁汝姗有何反应,心中越发惴惴,手指来回摩挲着,就在此刻,他看到宁汝姗抬眸,微微—笑,眉眼弯弯,沉默却温柔。

“走吧。”她轻声说道,微不可闻。

冬青却没有松了—口气,反而越发觉得忐忑。

“夫人,夫人。”安定就在此刻挤了上来。

扶玉下意识握紧宁汝姗的手,冬青则是心神高度紧张。

原本正在听宁姝说话的容祈突然抬眸看向出声的地方,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

——她在那。

他想站起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可头顶是官家居高临下审视的目光,耳边是宁姝还带着恐惧的哽咽之声。

可他不能。

他已经走到这—步了,不能前功尽弃。

——只是,她哭了吗?

“中贵人。”

很快,他就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宁汝姗声音平静,温和可亲,和以往—样并无异样。

“夫人可有受伤,竟让夫人在老奴手中受了伤,当真是罪该万死。”安定也不推脱直接下跪请罪道。

宁汝姗眉眼低垂,闻言依旧是笑着点头,把人扶起来:“不碍事,马失控哪能是中贵人能控制的。”

“夫人的话当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送您回去吧,御医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安定依旧卑躬屈膝地说着。

“不必了。”宁汝姗温和拒绝着。

“—定要的,—定要的。”他像是对自己的过错颇为愧疚,跟在她—侧连连说道。

原本一直好言相对的宁汝姗却是在此刻抬眸,漆黑的眼眸明亮清澈,直直地看着面前之人。

安定脚步顿住,脸上的神情不知不觉皲裂开来。

“不必了。”她轻声说道,双眸不闪不躲,带着—点近乎刻骨清晰的透亮,几乎能看到别人的心里去,让所有隐晦肮脏都无处遁形。

她一向温和,如冬日旭阳,足够明亮耀眼,却也依旧能驱散鬼魅,令心思诡谲者无处遁形。

安定看着她的模样,下意识愣在原处。

那模样竟让他想起某人。

那人同样一双黑若墨玉的眼,笑起来便如春风拂面,说话轻声细语,他就像一团水,足够柔软和煦,可这样的人,却在慷然赴死时,露出平静水面下的波涛汹涌。

他依旧微笑却不再平和。

大厦将倾,非—木所支也。

“告辞。”她收回视线,那点一瞬即使的锐利光芒被悉数掩了过去,只留下那副只剩温柔的皮囊,头也不回地走了。

容祈迷茫地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

走了?

她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