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2 / 2)

作品:《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爹爹。”宁汝姗一抬头就看到宁家门口站着宁家家主宁昱海,

宁昱海虽在临安城官位不显,但大小是个武将,大燕和大魏隔着淮河到大散关一线,南北分治,一直小有摩擦。

远的不说,单是三月前大燕和大魏在庐州再一次发生冲突时,引发了大规模冲突,魏军强攻直入差点打到建康府,大燕不敌后主动求和,答应每年朝贡再加一百万白银。

如今两军对峙,事态紧张。

民间对此沸反盈天,却也无能无力。

前燕内斗严重,损失了一大批将军统领,后两国交战,为保护官家南下,不少官员垫后,其中武将断后更是极为惨烈,是以大燕将领十之八九都在这两场内外斗争中丧生。

有人消亡便会有人起来,宁家便是其中一例。

宁昱海从一介书生弃笔投戎,十年时间就走到了步军都虞候的位置。

“等你许久了。”宁昱海上前亲自把人接下来,笑起来,眼底的皱纹便蜷在一起,如同鱼尾散开的波纹,成熟雅致又风度翩翩。

他对马车上只下来宁汝姗一人的事情,脸上并没有出现异色,只是带人入了府内,笑脸盈盈地说道:“特意备了你爱吃的辣菜,不用去见大夫人了,回你母亲的院子吧。”

“娘还在生气吗?”宁汝姗闻言,低声问道。

两人都不曾经过大堂,随行众人也是见怪不怪,随着东边小路直接去了宁汝姗的东跨院。

宁昱海笑说着:“怎么会生这么久的气,没事的。”

宁汝姗原本紧绷的心微微松了下来,心中涌现出一点喜悦之色,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院子依旧冷冷清清,只有大门口挂着的两盏红灯笼显得格外显眼,彰显这里也曾有过一件喜事。

秋嬷嬷早早侯在门口,见了宁汝姗便露出笑来:“三娘子回来了。”

“嬷嬷早。”宁汝姗笑了起来,脸颊微红,梨涡浅浅。

“早就备好席面了,快进来暖和暖和。”她掀开帘子,笑脸盈盈地吩咐丫鬟们准备传膳。

“娘呢?”宁汝姗一抬眸就看到屋内空无一人。

秋嬷嬷笑容微敛,安抚道:“夫人前几日又病了,还在卧床休息呢。”

“娘病了,那我去看看。”

“算了,小心过给你。”宁昱海伸手把人拦住,“我可能过几日便要回康建府了,与我聊聊天吧。”

宁汝姗扫过面前的秋嬷嬷和爹,心中一沉。

她性格温和,一双眼睛总是带着潋滟水光,可若是严肃认真看着你的时候,便又好似带着漫天水汽,让被遮挡一切都在那点明亮的眸光中无处遁形。

“你娘就这个脾气,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你现在过去,两个人都为难。”宁昱海只好温和地解释着。

宁汝姗明亮的眼睛缓缓黯淡下来,喜悦在黑如墨玉的瞳孔中逐渐消失。

“嗯。”她终于还是妥协了,轻声说道,乖乖坐了下来。

秋嬷嬷看得心疼,连忙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岔开话题,开开心心地说道:“这可是张大夫特意为你准备的药玉,带在身上能除烦止渴,镇心明目。”

宁汝姗展眉一笑:“谢谢张大夫,张大夫今日怎么不在。”

“出去了,本要亲自送您礼物的,谁知道昨天半夜接到一份信,便说要去办一件要事,竟等不到您回来了。”秋嬷嬷一脸慈爱地打量着面前之人。

“开席吧。”宁昱海发话。

宁昱海问了几句容家的事情,宁汝姗一向报喜不报忧,只捡好的说,可每当提起容祈的时候,眼睛总是在发亮。

“容大娘子虽性格泼辣,但秉性不坏,不过她早已嫁到应天府宴家,不会在临安久留的。”

“世子……”他长叹一口气,“也不是坏人,脾气暴躁了些,但你不必与他起冲突。”

宁汝姗一一应下,只是临走前,还是站在院子门口,对着宁昱海低声说道:“我还是想和娘说几句,爹爹先回去吧,不必等我了。”

宁昱海张了张嘴,却又知是劝不动的。

宁汝姗的脾气看似温柔实则倔强,随玉夫人的性子,若自己想不通便宁可玉碎。

“你母亲……忍耐一下吧。”宁昱海长叹一口气。

宁汝姗听了这话十五年,对着他只是柔柔一笑,鸦黑睫羽颤微微的,带出一丝笑意。

她朝着玉夫人的屋子走去,秋嬷嬷见她去而复返,露出惊讶之色。

“三娘子。”她快步下来,挡在她面前,勉强笑道,“夫人刚睡下。”

“我就想和娘说一句话。”宁汝姗轻声却又坚定地说道。

秋嬷嬷犹豫地站在门口。

“就一句,嬷嬷。”宁汝姗笑了笑,清浅温柔,“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

秋嬷嬷看着面前梳着妇人发髻的小姑娘,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一眨眼就长大嫁人了。

她就养过这一个女孩儿,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她,让她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可惜每一个都事与愿违。

“让她进来。”

两人僵持间,屋内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如金玉撞击,无情无欲。

秋嬷嬷长叹一声,让开身子。

“娘。”宁汝姗推门而入,屋子门窗都挂上帘子,让屋内显得阴暗朦胧,隐约能看到罗汉床上半卧着一人。

玉夫人容貌和宁汝姗极为相似,眉宇姝色艳丽,如盛开到极致的娇嫩牡丹,她此刻颇为头疼地揉着脑袋,半阖着眼,对着屋内多了一个人视而不见。

“娘头疼吗?我给娘按一下。”宁汝姗对此类情况极为熟悉,笑容不变地上前说道。

“不必。”玉夫人冷冷说道,“今日叫你来是叫你把玉佩还我。”

宁汝姗脸上笑容逐渐僵硬。

“我早与你说过,应了这门婚事,出了这道门你我就再无关系。”她睁开眼,两人相似的模样越发明显,只是玉夫人像一坛酒,看着便能让人醉了。

宁汝姗沉默地站着,只是看着面前冷漠的人,一双眼弥漫出一点水汽,生生逼红了眼眶,让眼尾泛开一大片红晕,好似一只无家可归的兔子,孤零零地站着。

“哭什么。”玉夫人被她的眼泪激怒,手中的被子被咣当一声扫落在地上,眉目露出一点怒气,“我什么时候教会你哭的。”

门口秋嬷嬷听着里面的动静,紧张地捏着手,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打破里面的僵局。

“玉佩还我。”玉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强硬冷漠地说道。

宁汝姗只是倔强地看着她,消瘦的身子在微微颤动,那点水汽被她逼了回去,可眼尾却是越发通红。

她颤巍巍地伸手,扯了好几次才取下腰间的玉佩。

“这不是我的礼物吗?”她把玉佩握在手心,强忍着哽咽问道。

玉夫人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只是沉沉地看着她,一如既往得冷漠。她好似真的是一块硬玉,谁也不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点温度,哪怕是她的亲生女儿。

“可你现在不配了。”玉夫人下巴一抬,矜贵孤傲。

宁汝姗如遭重击,眼前一黑,身形不由晃了晃,瞳孔微微睁大,强忍着心底的酸涩,这才没有失态。

“您教我投桃报李,现在却又告诉我,是做错了。”宁汝姗手指都在颤抖,看着面前不为所动的人,声音都不由在发颤,“为什么我做什么您都不开心。”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我就不能做一件自己的事情吗。”

玉夫人面色僵硬,看着面前眼眶发红,哽咽说话之人,越发觉得脑袋胀痛,最后只是淡淡地闭上眼:“我是为你好,东西留下,你走吧。”

宁汝姗蓄了许久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一滴来,自下巴处仓皇无依地跌落在地上。

她的手指几乎要握不住那块玉,最后压在茶几上时耗费了全身力气,玉佩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难听的吱呀声。

玉夫人缓缓闭上眼,竟是再也不看宁汝姗一眼。

宁汝姗失魂落魄地出了门,还差点摔了一跤,被扶玉眼疾手快拉住了。

扶玉担忧地看着她失了精气神的模样,也不由红了眼眶。

“夫人也……”她眼眶发红,哽咽说着。

她从未见过姑娘这般难过,那双含笑的眼眸暗淡下来便连冬日都显得越发萧瑟了。

宁汝姗恍若幽魂地出了院子。

她一直被关在这间院子十五年,从未见过外面的天空,她厌恶憎恨,却又不得不接受面对,可今日之后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回去吧。”她站在花园分岔路口,沉默了许久,这才轻轻呼出一点白气,迷茫说道。

扶玉见状,连连点头。

只是主仆二人沿着花园出东跨院时,只看到宁府门口围了不少人,但又呈现出一种热闹中带着诡异安静的氛围。

“咦,门口好像是世子的马车。”扶玉眼尖,透过拥挤的人群惊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