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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2 / 4)

作品:《一剑荡山河

过了片刻,卫凌羽悠悠醒转。她喜极而泣,不敢再使性子,喊了车夫,扶着他到马车上坐下休息。

卫凌羽盘坐起来,调匀了呼吸,运起内功疗伤。天一道人那一掌几乎侵尽全力,至阴至寒的真气凝滞在心肺间不去,而他自身龙象真气至刚至猛,与那道真气相悖,运到心脉时与那真气一冲,几成水火之势。心肺间剧痛难忍,如芒在刺。心头顿时一凉,自知时日无多,默然收功,呆愣愣地抚摸着棺木。

不一日,临近襄阳,卫凌羽遣回了车夫,在岸边雇了艘小船,先教船家渡了卫怜钗跟枣红马过河,随后接自己和殓放母亲尸身的棺木渡河。

到了对岸,卫怜钗见他缓了这一日一夜,脸色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更加难看,眼睛里也没有了光彩,惴惴不安起来,道:“哥,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咱们赶紧去找郎中给你瞧瞧。”

卫凌羽道:“我没事。”轻轻推开她,抗起棺木往东就奔。

卫怜钗见他虽然步履蹒跚,但能抗起一具沉重的棺木,似乎比昨儿个好多了,忐忑稍去了几分,牵马跟上。

走出不远,迎面一只巨大的青狼疾驰而来,背上骑着一人,正是张丽华和大青。卫怜钗陡然间见到如此庞然大物,骇得面无人色,那匹枣红马更是奋蹄抖鬣,躁动不安。

卫凌羽道:“不用怕,它不会伤害咱们。”

卫怜钗半信半疑,但见他好整以暇,也就勒紧了缰绳,抚摸着枣红马的额头,安抚它的情绪。

那青狼离两人还有十余丈时忽然裹足不前,望了卫凌羽一眼,忽然哀嚎了一声,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关切,似是在问:“你怎么了?”

张丽华跳下狼背,叫道:“大哥,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卫凌羽道:“受了点伤,不碍事。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张丽华道:“是大青感觉到你在这里的。”见他扛着一口棺材,而身后跟着的卫怜钗从未见过,更觉得古怪。

卫凌羽道:“这是舍妹卫怜钗。”再不说话了,扛着棺材就走。

张丽华不禁问道:“大哥,到底怎么回事?”看了卫怜钗一眼,一副欲言又止。

卫凌羽道声:“快走吧!”突然脚下生风,往更深处去了。

张丽华觉得他神态反常,骑上青狼追出。卫怜钗之前对青狼大是畏惧,这时见张丽华与自己年纪相若,却能驱策青狼,好奇心起,悲伤倒减了三分,策马追上。

一直奔到父亲的坟前,卫凌羽才停下,稍微歇息了片刻,在父亲坟旁掘土挖坑。好容易挖好了坑,埋了母亲尸身,又去削木为碑,分别立在父母坟前。

张丽华和卫怜钗随后赶到。张丽华看到墓碑上的字,讶然一惊,瞧他目光呆滞,不知他是如何寻见母亲的,更不知他们母子又为何生死离别。

卫怜钗看了看母亲的新坟,又看向那座长满杂草的旧坟包,哽咽道:“哥,这里面……里面埋的是爹么?”卫凌羽木然点头。

卫怜钗到父母坟前跪下,磕了几个头,问道:“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她自打出娘胎以来,一直在太守第长大,虽不受贾大同宠爱,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母亲亡故,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这位半道上冒出的便宜哥哥了。

卫凌羽呆了一呆,心想在竹林精舍的时候,卫怜钗给了他一封信,应该是母亲生前留下的。从怀里取出信来看,几页信笺上写满了娟秀小楷。

信中是说明自己的身世,跟明惠和尚所说基本一致。而后交代了她假扮卫怜钗出嫁的情由。时下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嫁前夜,母亲会告知其过门后如何侍奉姑爷、相夫教子。嵇氏不愿女儿成为贾大同实现野心的牺牲品,于是在其出阁前夜,告知女儿床下有条密道,教她带上金锁和这封信沿着密道出逃,而自己则在清晨悄悄换到女儿房中换上了嫁衣。

信末交代了两件事:一是教卫凌羽寻找祖母甄氏;当年父亲左迁江夏,祖母因上了年纪,加之舟车劳顿,路上染上了病,父亲不得已将祖母留在南阳郡新野县的南北客栈。二是母亲担心自己兄妹日后生计,因此教他们去投奔外公嵇雄。嵇家本是钱唐大户,当年外公被革职后,就回了钱唐老家归养。

看到此处,卫凌羽不禁潸然泪下,喃喃地道:“想见音容空有泪,欲聆教训杳无声。”母亲在写这封信应时已明死志,但终归放心不下一对儿女。

望着天空中的云朵,时而如奔腾的浪花,时而如轻柔的羽毛,千变万化。世事正如这白衣苍狗,变幻无常……

刘宪章虽说朝廷会为自己报仇,但父母之仇岂能假手他人?

心头一横,向张丽华道:“舍妹在你这儿住些日子,你把我教你的武功教给她。”说着站起身来。

张丽华还没来得及接口,卫怜钗已叫了出来:“你伤还没好,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