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闻言，布满褶皱的老脸顿时有些难看，半响才示弱般地低下头道，“还请大师明示。”

“告诉你吧？自由意志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是错觉，是弱者自欺欺人的借口！”

奥古斯用嘶哑的声音缓缓道，“我们所有人从诞生在这个世界开始，就被这个世界——这个宇宙的秩序与法则束缚着。”

“时间，空间，物质，能量，所有这一切，都是束缚生命与自由意志的牢笼！”

“我曾看过一本古籍，上面有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界——乃至是宇宙从诞生的一刻起，就是有定数的。所谓的生命，不过是天道的傀儡，秩序的囚徒罢了。”

说到这里，奥古斯脸上的讥讽之色更甚，“如果连宇宙的生灭都有着定数，那你所谓的‘自由’，又从何说起呢？”

村长闻言异世语塞，半响才嗒焉自丧道，“奥古斯大师，我只是想知道这些村民，他们到底怎么了？”

“不必担心，他们都拥有着完整的自我意识，就如你我一样。只是，在接受了伟大‘黑暗之母’的赐福后，他们看到了……或者说感受到了现实世界的另外一面，这才会如此欢悦。”奥古斯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苍老而嘶哑。

村长的嘴角微微抽搐，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当初，如果不是鹰之团的人胃口太大，上来就索要他手中的那件‘东西’，他也不会铤而走险，暗中联络黑暗之母教会的黑巫师。

他原以为奥古斯所图的，不过是那数十名献祭用的少男少女。但现在看，对方的图谋明显不止于此。

此刻，数百名普通村民尽皆被奥古斯控制，这令村长渐渐产生了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危机感。

也就在这时，从那群狂热村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手脚抓挠地面的窸窸窣窣声。

村长等人倏然转身，顿时看到了让他们极致惊恐的一幕。

只见十多名普通村民的身躯正匍匐连在一起，如蜈蚣般爬行着，这些人的肉躯仿佛是长死在了一块，两侧的两排手脚如虫子的肉足般攒动。

而在这些村民的背部，是一长排的陶瓮子。陶瓮子的底部被脊背上长出的肉芽牢牢住，仿佛与村民的脊背融为了一体。

顺着陶瓮子的开口，村长看到那些被砍去手脚的人彘，已经彻底沉入了坛内蠕动的黑水中，也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了。

心脏痉挛般地剧烈勃动，村长颤抖的身躯连退数步，目光求助般地扫向身后的执事和执法队成员们，谁知入目的……却是一双双同样惊无比的眼睛。

“桀桀桀……运输工具而已，不过是连在一起的肉罢了，有什么好怕的。”见村长等人如此惊骇，奥古斯再度发出嗤笑，看似稚嫩的双眸死死盯着村长的眼睛，“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就继续前进吧，你们祈求的食脸虫领主的卵，就在那光团内的世界里。”

奥古斯说罢不再理会村长，率先走进了“大厅”囊括的区域。他身边那群眼神狂热的村民，以及地上的那条“蜈蚣”，则紧紧跟随其后。

村长嘴角抽搐，他感觉事情的发展正在脱离他的控制。

“该死的黑巫师，真以为我是可以随便拿捏的吗！”

望着奥古斯的背影，村长的面目逐渐变得狰狞，干枯如鹰爪般的手，在怀里衣服的夹层中不断摩挲着什么东西，“真把我逼急了，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