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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夜航拥情殇(1 / 2)

作品:《红楼之扶摇河山

夜色浓重,空中无月,只有漫天星光明灭不定。

客船经过镇江,夜幕已低沉,江面波涛暗涌,轻轻拍打船身。

单调细碎的江涛水声,此起彼伏,仿佛汹涌纠结的心潮,永远不会止息。

江流带着两个护卫,都退到后舱休息,前舱单独留给贾琮和邹敏儿安睡。

前舱只有一张小案几,两把凳子,一张两人宽的睡榻,就再也摆不下其他东西。

后舱虽然大些,加上船家和江流的等三人,却已挤进去六人,连脚都插不下。

江流知道贾琮自到金陵,便与这位周娘子过从甚密,自然不会让贾琮和自己去挤后舱。

邹敏儿一言不发,神情有些不自在,贾琮也意识到问题,狭窄的舱房里流动尴尬的气息。

他和芷芍从扬州到姑苏时,虽也是同住一舱,甚至同寝一榻,两人名份已定,只是还未圆房,所以都算寻常。

但邹敏儿对贾琮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甚至对他来说,因往日仇隙,彼此之间存在隐藏不定的防范和危险。

贾琮在府上过惯了日子,让他和六个男人挤在一起,他宁可去船头吹风到天亮。

他见邹敏儿虽脸色不愉,但却一言不发,并没有赶他出船舱,他也就故作不知,靠着在案几上闭目打盹。

让他去和邹敏儿睡一张卧榻,他却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和魄力。

邹敏儿斜靠在卧榻上,不敢转动身子。

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而自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和这个人还密不可分。

一时心潮翻腾,根本无法入睡。

迷迷糊糊之间,脑海中老是出现混乱的景象。

宽敞富丽的内宅中,她高居绣楼,锦衣玉食,父母宠爱,连睡梦都充满甜馨美好。

一夜之间,这一切被绞成粉碎,父亲罪愆自尽,母亲忧死狱中,自己被贬为教坊司贱籍,被押上北上的马车。

她用身上惟一根镶金发簪,和同车女囚换了根坚硬的铜发簪。

她偷偷将铜簪磨得锋利,到它可以轻松结果自己的性命。

这支铜簪成为她仅有的倚仗,让她具备对自己悲惨命运说不的微弱权利,陪着她战战兢兢度过噩耗般的日子。

她被贬到神京教坊司贱籍,因知书识字,并没有被发送到十六楼接客,而是安排到教坊司乐部。

但这并不是什么幸运的开始,被贬入教坊司的犯官女眷,家破人亡,毫无依靠,她们是世上最下等之人。

不管分派到哪里,都逃脱不了任人蹂躏的命运,或许这就是皇权对犯官的羞辱和惩戒。

她的青春美貌,很快被出入教坊司的贵人觊觎,开始有教坊吏目对她言语诱惑威吓,但却没有因此得逞。

她天真的以为,教坊司由礼部管辖,这里不是妓院花楼,吏目虽然言语威胁,但总不敢用强。

可当贵人的欲望燃烧到极致,吏目收到的好处足够多,她一时的侥幸变得不堪一击。

终于有一天,她被两个强壮的汉子,强迫抬到司坊中一个陌生的房间。

那个身份尊贵的人物,他脸上恶心的笑容,让她浑身抽搐作呕。

那一幕本来会让她终生难忘,但非常奇怪的是,她至今都无法记住那个男人的容貌,或许是她根本不敢去记住。

就在她要用发髻上的铜簪结果自己时,千钧一发之际,杜清娘的突然的出现,救下了她。

杜清娘还收她为入门弟子,让她在教坊司有了自保的护身符。

诸般混乱的景象在邹敏儿脑海中闪现,让她的意识有些混乱,处在似睡非睡的迷离状态。

恍惚中她想到,为什么那天杜清娘会出现的如此及时,哪怕她再迟上一刻,那支锋利的铜簪已经刺穿了她的喉咙。

她又突然想到,这样的巧合让她似曾相识,当初贾琮好像也是巧合之下,在紫云阁遇到了自己?

她心中感到一阵明悟的刺痛。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贾琮,她至今还留着那根虎纹玉版革带……。

突然,在迷糊之中,她感到有一个人靠近,无形的阴影似乎压得她喘不过气,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气息。

她一下子想起,那日她被两个强壮的汉子,抬到一个陌生的房间的情景。

她猛然惊醒过来,飞快拔下发髻上锋利的铜簪,高举玉臂,用尽力气向那人咽喉扎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有力温热的手掌握住。

强劲的手力勃发,让邹敏儿细嫩的手腕一阵疼痛,紧握发簪的手掌被迫松开。

那支锋利的铜簪没被人夺走……

……

到了后半夜,江面的的气温明显下降,贾琮从小就跟着曲泓秀行气练刀,血气健旺,自然不会有问题。

他注意到睡榻上的邹敏儿,刚开始只是假寐,这也不算奇怪,这种情形,一个女子心有顾忌,也算正常。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江涛摇晃,邹敏儿渐渐沉睡过去。

没过一会儿,他见邹敏儿双颊娇红,秀眉微蹙,连额头都冒出细汗,像是陷入迷梦,孤立无助,让人平生怜惜。

他发现船舱的窗未关严实,江风不停往船舱里灌去,将邹敏儿鬓角秀发吹动。

贾琮起身将木窗关严,望了几眼睡榻上的邹敏儿,脱下外袍准备盖在她身上。

却没想到邹敏儿一下子惊醒,拔下头上的发簪对他行凶……。

……

邹敏儿握着疼痛的手腕,看清刚才靠近他的正是贾琮。

见他右手握着自己的铜簪,手掌边缘已被铜簪划破,正在滴着鲜血,自己身上还盖着他的袍子。

她突然明白过来,心中忍不住一软,想说一句歉意的话,又突然想起刚才的梦境。

心中微微一沉,说出来的话却成了:“你刚才做什么!”

贾琮冷着脸说道:“江风太大,怕你得了风寒,我们到姑苏是办正事的,你要是病了,会耽误我的事情。

还有,我贾琮不是没见过女人,你想多了!”

邹敏儿:“……。”

贾琮走到舱房中存放清水的地方,清洗手掌边缘的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