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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

这里到处都是闪烁的霓虹灯和穿梭不停的源动力飞行摩托，

一列列沿着幻影轨道盘旋上空的巨型列车播放着轰动的电子音乐穿行在高楼之间。

一幢幢摩天大厦表面冲刷着绚丽灯光，大块全息投影在黑暗中扭转着字迹。

甩臀扭胸的仿生人穿着迷彩变化的服饰，在投影广告牌中跳跃着，舞蹈着，诱惑着整座城市。

可这一切，都要在有电力支撑的前提下。

要是能源不足，就会像现在这样，

周围的全息广告时不时就会罢工停歇，高楼当中跳跃的仿生舞女也会同时僵在高楼的边缘，平衡不稳，在阴暗的街道中摔个稀巴烂。

一场场灯光交错，像是混乱帷幕的气氛组。

数辆飞艇开足了马力，它们拖曳出蓝色的光轨疾驰转过半空，撞穿了周遭闪烁迷离的灯塔。

飞艇里的人们带着头盔，挥舞着金属手臂，在爆炸掀起的火焰中肆意呐喊着疯狂。

火光映照着天空，可深黑却没有半分褪去的意思，

高空除了厚厚的阴霾之外，便再也没有了任何东西。

月亮？太阳？它们早就不见了踪影。

现在的天空，不分昼夜，

世界，也没有昼夜。

在这里，只剩疯狂，还有泛滥的欲望。

砰！砰！砰！

隐藏在小巷深处的酒吧玻璃门被恶狠狠地撞开，从里面一股脑地挤出了一大堆相互大打出手的人类。

或者说，是半人类。

他们的身体早就进行过了多多少少的机械改造，相互之间每一拳的挥出都能给对手打得皮开肉绽，血沫横飞。

机械义眼，只需要有人用力猛地一按，手指就能够直接捅穿，搅进脑子里。

兴许是刚才从高楼坠落下来的仿生舞女发出的沉闷巨响，让原本在酒吧内的那些寻求酒精刺激的疯子们收到了刺激。

他们一言不合就摔碎了酒瓶，冲出了酒吧，开始了一轮癫狂的混战。

几乎是同时，各种打骂和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各处小巷内涌动，

整个城市，好像又活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那些驻守在酒吧周围，那些防止斗殴的机器人也丝毫不为所动。

它们看不见。

因为这个世界，早已匮乏了任何能源。

……

信息是在昨日的晚上发布的，世界联合组织向全世界的所有人用语音播报。

人类失去了能源，也没有找到可以补充能源的办法。

倒计时一天，世界的每一座城市都将停水停电。

这是一场公平的决定。

人类没有了未来，世界末日终究降临。

即便人们想要外出，去寻找水，食物或者是更加珍贵的能源，

最终的结局，也只有徒劳无功。

连往日的太阳也在告诉他们这个世界的虚假。

这个世界早就没有太阳了，连天空的太阳，最后也成为了那些位居高层的人类们用来索取的能源。

所以，世界是漆黑的。

没有太阳，科学家们就用能源创造了一个假太阳。

下雨也都是假的，因为河流也是能源。

包括他们踩踏的大地，远处的森林，近距离的酒精也全都是虚假的。

它们全都是电子信号创造出来的幻觉，给予人们大脑皮层上最强烈的反馈。

所有还能利用的能源全都已经被人类消耗殆尽，连最后一块大地也同样如此。

他们现在的城市，不过是人们采集了全部的能源之后，用科技重新创造的城市。

一个适宜人类居住的世界。

可笑。

人们疯了，真正意义上的抓狂了。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所谓的规则，人们尽可能地散发着自己的恶意。

反正早死一天，和晚死一天。

最后终究是死。

世界末日终会来临，没有能源，谁也活不下去。

人性的邪恶，在此刻，彻底爆发。

……

巨大的培养罐内充斥着乌黑无色的气体，罐体下方延伸出来的粗大电线交织着绕过地板，链接在了计算机的背后。

这里，到处都是电子的痕迹。

实验室内虽然黑暗，可到处闪烁的电光还是让黑暗显得不是那么猖狂。

整座房间的中央，那座计算机的上方，有着无数个不同的屏幕。

屏幕内的每一个画面都在闪烁，映射着不同，或是相同的场景。

出奇一致的是，那整齐又相似的玩家UI界面。

只是不约而同的，这些画面像是受到了波动冲击，几乎一个接着一个地闪成黑暗，全部消失。

那是玩家们的‘下线’行为。

每一个游玩游戏的玩家，此时都已经下线。

当然，还有一些玩家，选择在世界末日的最后阶段，沉沦在游戏之中，选择跟随游戏一同死亡。

计算机前方，一群穿着白色大褂，大脑连接着一个个高算力头盔的科研人员，也全都低下了头，靠在了实验室的墙边。

他们齐齐地摘下了头盔，用力拔出了嵌入脑后的线路，随手把这一颗颗头脑丢弃在一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面色阴暗，心如死灰。

失败了。

“我们，失败了。”

以创造平行世界，通过玩家游玩，用哈斯塔病毒来收获能源的方法，并没有成功。

哈斯塔病毒根本没有回来，他们也没有了任何等待的时间。

明天，整个世界将会耗尽最后的能源。

停电，停水。

或许实验室还能用藏起来的一些能源维持一阵时间。

但大势已经如此。

世界末日，是真的来了。

有人已经开始自暴自弃，破口大骂，骂得自己再也没了力气，骂得一切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也有人抄起了椅子，直接砸碎了实验计算机的屏幕。

啪，彭。

滋滋滋滋——

电弧闪烁，火光迸溅。

毕竟，每个人都是怕死的。

漫长的压力终究还是压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失望，愤怒，压抑，

在此刻爆发。

与此同时，远处的机械电梯，大门自动打开。

嗡——砰。

从其中，走出了两个女人。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留有一头黑色短发，脚踩皮靴，面无表情。

她双手插兜，快步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而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颊上方有着一对尖尖的耳朵。

腰间佩戴着匕首与电击枪，半遮掩的面庞让人看不清楚她真正的模样。

她站在金发女人的身后，宛若一位保镖。

有些科研人员在看到身穿黑色风衣女人的一刻，不禁红了眼睛，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

更有甚者直接大步冲了上来，手臂向后一甩就打算向着女人的脸上狠狠来上一拳。

“维多利亚！都是你的错！”

“若不是你提出这个计划，我们怎么可能会失败的这么彻底！”

就在他打算靠上来的那一刻，身后的西装女人刚准备上前一步，

却被风衣女人用眼神轻轻制止。

随后，她伸出手，一把抓住这位科研人员的手臂。

一个转身过肩摔，直接将这位发狂的研究人员摔倒在地。

砰！

沉沉的一声闷响，科研人员顿时眩晕倒地，昏迷了过去。

那一刻，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

再无人敢轻举妄动，他们乖乖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女人。

“羸弱的机械躯体，还想比过我久经训练的肉身？”

维多利亚冷笑一声，完全没有理会刚刚被摔晕的科研人员。

重新抬头，将目光看向前方的所有人。

“你们每个人，其实都有过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能源有很多种获取的办法，蒸汽，电力，人力。”

“可你们这些人类，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手段。”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冷笑一声，冷声说道：

“为了生活方便，不愿劳累，采集了全部的自然能量。”

“是因为你们的行为，导致了自然不再复生，导致了精灵的灭族。”

“也导致了你们自己，整个世界的灭亡。”

“到了现在，一切的失败都是你们的咎由自取。”

“懒惰，对自然的不重视，才是世界末日的关键。”

人们被说得一愣一愣，甚至有些人已经低下了头，看向了地板，面露愧疚。

但还有人涨红了脸，只觉得维多利亚是在讲歪理，惑乱人心，

他们直接站了出来，伸出手指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就算哈斯塔计划不是你最先提出的，你也在这个计划里出了大部分的力。”

“世界末日，不仅是我们，连你也一样会死！”

他似乎想看到对方的脸上显露出害怕，可让他失望了。

“那又如何，死就死了。”

维多利亚摊了摊手，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我活的足够久了，按照年龄，你们每个人都得叫我一声祖宗。”

听到这话，

在场的众人不禁感到一阵惊愕与疑惑。

他们完全想不到，维多利亚会说出这种话来。

但仔细一想，他们每个人又都一脸惊恐。

似乎，过去了几十年。

他们从未见过维多利亚的脸上出现过褶皱。

她一直年轻，而且永远年轻。

从未有过变化。

虽然科技发达，永驻青春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但寿命永远无法突破。

维多利亚，在这个实验室里，待多久了？

从第一批实验人员还活着的时候就存在，到现在，世界即将末日，她还活着。

这本身就有些荒唐。

“不过很好，你们成功杀死我了。”

维多利亚挑了挑眉，开心地笑了笑。

“我长寿的能力在于自然，只要自然不灭，我就不会死亡。”

“但……如你们所见，能源缺失，人类正式宣布自然枯竭。”

“我的寿命也到了尽头。”

说这话时，她却没有任何惆怅。

只是突然拍了拍手，直接说道：

“好了孩子们，赶紧滚出这里，找一个漆黑肮脏的下水道一起等死吧。”

“还不走的话，那就得我请你们走了，莉昂。”

最后一句话落下的同时，身后的西装女人动了一下。

一众科研人员全都被吓了一跳，随后忍着心头的怒火，低着头，

如同败犬一样离开了这里。

直到最后一人乘坐电梯离开了实验室，维多利亚终于可以放松地松了口气。

她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看向那被称作莉昂的西装女人。

“陪我？”

她点了点头，直接从旁边的冰箱里拿出一瓶酒与两个玻璃杯。

倒满之后，将其中一杯酒恭敬递给了对方。

维多利亚满意地接了过来，与莉昂撞杯。

微微仰头，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随后，脸上留下了一抹红晕。

“他总说我不适合喝酒来着。”

轻轻打了个嗝，她将酒杯放在一旁。

随后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实验室的最深处。

滴——

女人轻轻按下了按钮，最深处的实验舱缓缓敞开。

里面，躺着一个早已没有生命特征的男人。

他一身风衣，双眼紧闭。

看着男人，维多利亚笑了笑。

但笑了之后，眼泪随之从眼眶流出。

“我以为再看到他时，我不会再哭了。”

莉昂很识相地拿起纸抽，为维多利亚抹去眼泪。

“谢谢。”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重新回头看向男人。

“打破轮回之后，我曾请求过他。”

“能不能陪我一起……”

“但我知道，他不忍看到她们的离去，我也注定不能独占他的一切。”

“所以，我希望我能帮到他。”

维多利亚的眼神注视着他，满眼都是温柔。

“哪怕牺牲无数世界，只要能为他创造一个完美的结局。”

“我的等待就不会没有意义。”

揉了揉眼睛，维多利亚终于笑了起来。

“别那么难过，莉昂。”

“这个世界结束了，我们还会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不是吗？”

轻声安慰了一下莉昂之后，她按了一下最后的按钮。

此刻，实验室的所有灯光，几乎全都关闭。

最后的全部能源，都只为这一个试验舱而亮起。

试验舱室开启，维多利亚躺了进去。

紧紧抱住了那个试验舱里的男人。

哪怕他的身体僵硬，她也怀念般的依偎在他的胸口。

“晚安，哥。”

“希望醒来以后，我还能看到你。”

嗡——

试验舱，重新闭合。

大量的黑色物质破开了储存罐，淹没了整个实验室。

黑暗遍布，压得人无比窒息，意识逐渐迷离。

倒计时的时刻，正式开始。

5、4、3、2、1。

【自毁程序——启动】

……

……

……

……

……

“莉雅，莉雅？”

恍惚间，莉雅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她眨了眨眼，重新醒了过来。

入眼之中，是维克托有些担忧的眼神。

她眨了眨眼，有些迷茫。

“哥？”

“哎，这不是没事嘛。”

一旁响起的是科科特的声音，

她看着被维克托抱入怀中的莉雅，撇了撇嘴。

“不会是装作昏迷，实际上就是想被维克托抱抱吧？”

听到这话，莉雅红了红脸，但还是反驳地说道：

“我，我怎么知道我会突然晕倒。”

“但我刚才，貌似做了个特别漫长的梦。”

她被维克托扶起，刚打算开口。

却发现周围不少人都在看着她。

格温，赫妮，奥瑞丽安，艾丽卡。

还有维克托肩头上的乌鸦，也眨着眼睛，期待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