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叶是完全吓的脑子都空白了。医生随时都可能进来,周子扬却跪在地上，非要给他咬，何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起了反应。何叶在这方面的经验只限于和周子扬,导致他一向对这种事没什么感觉，根本自食其力的需求都很少。可能是因为何叶实在是太久没受到过这样的刺激，此时竟然很有感觉,这更让何叶手足无措。

“周子杨,你别闹了。子扬！”何叶一路往后躲，周子扬就一路紧逼的跟着，一直退到何叶的背抵在了门上。

“周子扬，你有病啊！”何叶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大力挣扎，他听着门外护士们隐约的交谈声,又紧张又气愤，要不是命|根被拿捏住了，恨不得一脚踹在周子扬脸上。

太过分了,周子扬怎么就这么不知羞耻,没有下限,想一出是一出？

何叶实在是怕被发现，精神高度紧张,即使没有什么特别舒适的感觉，还是很快就迎来了一个腿特别的软的瞬间，几乎就要站不住了,这时候,身后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周先生。”

何叶立刻惊的汗毛倒立，整张脸都烧了起来，狠狠的推了周子扬一把。周子扬也愣了一下,喉结一滚，就把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

何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但是他听见了背后医生扭开门把手的声音，就也顾不上其他，只是匆忙的去整理衣服。

打开的门撞到了他的背，门外的医生立刻停了下来。何叶这才得以把衣物复原，恼怒的瞪了周子扬一眼，随后直接夺门而出，头也不回的走了。

“哥！”周子扬还跪在地上，某个剑拔弩张的东西形状分明，嘴角一片湿润。他看何叶就这么走了，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梁医生一脸尴尬的站在一边，周子扬也不看他，沉默的站了起来，还想去追何叶。

梁医生却拦住了他，“周先生，我接到你的电话的时候，刚好在令尊那。”

周子扬心里一沉，这才看了他一眼。

梁医生已经收好了所有的表情，公事公办的说道：“令尊想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妈的。

周子扬看了一眼何叶离开的方向，攥紧了拳，还是只得站在了原地。

---

何叶回去了之后就进了浴室。反复的冲了好久，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皮肤都被热水蒸红了。这才把周子扬留在他皮肤上的触感洗干净。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房间里也是黑的。何叶没开灯，直接躺在了床上，安静的看着天花板。刚被热水带高的体温慢慢下降，热度散入到黑夜里，却有点填不满这空旷的空间。

人在安静的黑夜中总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形单影只。以前的何叶曾经很讨厌孤单，却又不得不追寻孤单。

因为每次别人用那些或许是怜悯，也许是嫌恶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何叶总觉得自己脸上的伤疤好像是突然活过来，慢慢的增厚变大，挤开了他的五官，在他脸上变成了另一张怪模怪样的脸，开始替他说话，代替他活着。要不然，为什么无论他做什么，有多么努力，大家都不是在看他，而总是在看他脸上的伤疤呢。为什么，明明他并没做错什么，一场空降的意外，却比他自己，更能定义他的一生呢？

年幼的何叶控制不住的想要避让所有人的目光，在独处中暗自舔舐伤口，可于此同时，他又控住不住的感到孤独。

突然，一抹光亮在黑夜中亮起，静谧的空间被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何叶起身看了一眼，是不认识的号码。

估计还是周子扬。

何叶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再关注，任着他的手机在余光中暗淡了下去。

可这手机暗了没一会，又再次亮起，连身体都能微微感受到一阵阵的嗡嗡的震动。

何叶叹了一口气。

烦人吗？

烦人，太烦人了。

今天也不知道发的是什么疯，真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但是震动的手机固然烦人，却又是这黑夜中的唯一的声音和光亮。

在何叶童年的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是这样一个人面对着一面死寂的白墙，被冰冷的黑夜包裹，一点点抽走生命的温度。周围唯一能待他如常的人，就只有烦人的周子扬。

只有周子扬从来都是在看他，而不是他的伤疤。只有周子扬让年幼的何叶觉得，那个伤疤底下的自己还活着，还能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还是被需要的。

那段时间太长，又太深刻，几乎长进了何叶的血肉里。何叶能把周子扬从心里摘了出去，可是对周子扬的宽容却像是一个何叶还没能及时戒掉的坏习惯，仍旧残存在他的身体里不肯离开。

以至于何叶现在听着震动的手机的心情非常平静，甚至都懒得关掉它。毕竟周子扬做的烦人事太多了，打电话又算的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