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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四国(1 / 2)

作品:《仙业

灯烛辉煌,侍卫森列。

纵目望去,唯见一片殿角森森,宫瓦鳞鳞。

其金碧煌辉之态,倒恰是富贵人间的模样。

在下榻出了殿门后,晋善信也不理会那一群对他叩首行礼施礼的内侍和宫女,而是驭彩烟一道,直奔虚天高空处,一座被罡风和浊潮环笼的碧色小观而去。

观门前有两头阎魔大将在守着,皆手捉符牌,腰缠铜链,身周怨煞之气冲天,堪称凶横绝伦,气势极盛。

见来者是晋善信,那两头阎魔大将也不阻拦,将身一偏,便让开了一道可供人通行的小道来,容他进入观内。

“多谢两位神将。”

明知这两头阎魔大将地位不过守户的奴仆之流,但晋善信也不太过敢拿大,略微颔首后,他便也不再多耽搁。

将袍带一整,又正了正头顶高冠,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肃容进入其中,对着里内恭敬言道:

“弟子晋善信,叩见老师。”

一句道出之后,观内却无半声回应,仅是冷寂而已。

晋善信也不敢急躁,耐心等得半晌,他又是重重磕头,神态愈恭,再道一声。

而这一回。

依是没有声音传来。

如此,直待得三次过后,晋善信终是不免错愕。

他将头大胆一抬,却见远处供桌上那尊与人齐高的皎洁玉像此刻芒光不显,眸中也无什么神采,不露分毫神异。

“他老人家这是突然闭关,还是神游去了?怎在这等关头……”

晋善信见状心下颇多无奈,但还是恭敬对着供桌上的玉像行了一礼。

这才小心退出观门,立在云空上。

而在思忖许久。

脸上的神态变化几次后。

晋善信心中也是隐隐下定决意,袖袍摆动,又将彩烟一起,直冲主宫处飞去。

那些值守宫门的禁卫早被晋德和晋善信换成了自己人。

见是晋善信亲至,自不会阻拦,很快便令他行到了内殿的休憩之所。

在那里,发鬓斑白,头戴冲天冠,身穿兖龙大袍的晋德正在几个宫人的服侍下用汤药。

此时见晋善信突然走进,晋德脸上不禁浮出一抹笑来。

他将周遭的几个宫人挥手喝退,转身面向晋善信,言道:

“我儿今日怎有暇来此了?来,陪为父坐上一坐。”

晋善信来此,本是欲言说那浊煞鬼贼连天法被触动了阵门,显是有玉宸发兵马来攻的要紧事。

因有符牌在手,哪怕相隔甚远。

他也隐是能够感应,那支玉宸兵马的气机极为强盛。

应有真正高人坐镇其中,绝非他们这一方可以抵御,看来玉宸一方要动真格了。

如此景状。

唯有尽早抽身离去。

那才方是正理……

而晋善信如今来此,本就是为了劝说晋德,不如舍了隅阳国基业,先暂避锋芒。

不过当他入得内殿,见到自家老父这一副病入膏肓,眉宇间死气缭绕的模样。

显是元真亏空已久,大限将至……

犹豫了几个回合之后。

晋善信还是将原本欲要言说的话止住,笑了一笑,在案前坐下,道:

“今日功行已毕,恰是得闲,不知父王贵体如何?”

“羸弱衰朽之躯,又有何好言说的,不过老样子罢了。”

晋德闻言默然摇了摇头,又转目往四边一看,视线扫过这间隅阳国历代先君都曾居住、修缮过的内殿。

脸上由衷闪过一丝畅快意味,面色也红润了些许。

“不过,能够在寿尽坐化之前,驱逐伪王,登上大宝,倒也是不枉我此生的奔波辛劳了……”

晋德看向晋善信,感慨道:

“我儿当真是天人之姿!若无你,为父此生如何能再回隅阳,坐上这个位置?

先帝当年被朝中奸人蒙蔽,不传位于我,这一直是为父心头的一桩苦事!而今总算得偿所愿,我直有如饮甘露之感,心体皆舒了!”

“父王着实言重了,我也不过是借老师之力,才能调动蛇龙山、分形观和五阴宫的兵马。”

晋善信心下一叹,缓声言道:

“若是无老师点头,即便我有心助父王一臂之力,只怕也无那等气力……”

晋德一笑,道:

“这也是因我儿根骨绝佳,不然你师陶真人怎会如此倾力助你?”

两人又闲聊一阵。

期间倒也多半是晋德在说,晋善信在听。

因见自家老父言语当中多是欣慰畅然之意,一副执念已消,死也可瞑目的情形。

晋善信暗暗叫苦,倒也不好提起玉宸发兵马来攻的事情,心不在焉坐了一阵后,就借故告辞。

而待得他行走殿外,脑中还未来得及多想什么。

只见眼前光影一转,视线恍惚。

再睁开眼时,自己却已是来到了虚天处的那座碧色小观,面前正有一道苍老笑音传来:

“善信,伱倒是个纯孝之人,不过老夫当年之所以收你为徒,除了因你根骨着实契合我脉道法外,便是因你这性情,也正合老夫心意。

放心,虽玉宸如今发兵马来攻,但有老夫在此。

孰胜孰败,究竟是否要将这隅阳国拱手让出。

还要真切做过一场,才能知道分晓!”

“老师?!”

晋善信闻得此言,既惊又喜。

……

……

此时的观中华光灿灿,好比一勾新月破昏,放射出来万缕皎洁,叫人莫能够仰视,看不清里内情形。

直待得过去数息功夫,忽有一声钟响悠然传开。

须臾芒光尽敛,视线又复清晰之态。

晋善信抬头看去,只见供桌上的那尊玉像此时已然与生人面目无异。

他老师陶瑱正盘坐空中,有通透水光做龙蛇盘转,绕身不休,放射出烨烨光彩,甚是夺目。

“今日的玉宸来人倒阵仗不小,居然是令于世通亲自出马,由他来当那为首之人。

那浊煞鬼贼连天法虽是老夫亲自布下,但只怕也阻不了他几日。”

而不待晋善信俯身行礼,说出些什么话语来。

陶瑱便一挥手,打断道:

“不过若就此退去,反倒是显得老夫惧了他于世通一般,也要遭来那几位老鬼的嘲笑。

他虽是仉泰初的心腹,在东弥声名不小,但老夫又岂是无名之辈?区区隅阳国,弹丸之地罢。

但他于世通既想要为此动一动干戈,连老夫面皮都不卖,那老夫便要试一试他的成色!”

……

早在晋善信借三方怙照道脉之力,驱逐了隅阳国主,助他父晋德复位那时。

晋善信便识趣服软,那特意令蛇龙山、分形观和五阴宫撤出东域,还主动奉上了文书和诸般珍贵宝材。

以希冀能得玉宸的一个点头,默许他父晋德的国主之位。

这个中施为。

皆是晋善信在陶瑱的提点下才做成……

不过后续玉宸对于隅阳国处的反应,倒着实是有些出乎晋善信的意料了。

平心而论,似隅阳国这等弹丸之地,在东域的玉宸治下着实是繁如天星,数不胜数,分毫不值得一提。

若不是晋德心中执念难消,几要化作道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