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幽正在莲池泡澡澡，感受到夜无名神魂完整起来，笑道：“哟，回来了啊？”

下一刻满满当当，姐妹俩同步仰起了脖颈，目光看向天上的星月。

赵长河已经兵临城下，附耳又问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凌若羽讷讷道：“我有点不放心娘，总觉得她身躯不能动，要被欺负。”

夜无名的笑声戛然而止，姐妹俩在识海里揪着头发再度大打出手。

也许不是因为故事好听，是因为有爸爸陪着讲故事。

这回不仅是夜九幽，连飘渺也面红耳赤。这才想起凌若羽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她可是星河，这里所有人的黑历史她都一清二楚。谁敢笑夜无名被摆成狗，人家那是被动非自愿的，这里哪个自己没主动摆过，她飘渺也摆过……

夜无名平静道：“无论如何，都需要他的战力，他有没有突破关系重大。”

她的视角居于其上，环绕周边。无尽星辰拱卫，在周遭构建出四象仪轨，星河悬天。

做好一切准备，迎接神魂回归躯体，也是在夜九幽的体内迎接他的进入。

其实也不过如此吧，有什么不可承受的……甚至连夜九幽和飘渺听了这种话，都没多少报复的快感，好像挺普通。

身躯轻转，自动披上了法衣。夜无名移步走向床榻，盘膝坐在上面，闭目开始做神魂归位的准备。

而在双修之中操作，对于赵长河自己另有价值。

之前穿上的法衣果然毫无意义，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边上辅助的飘渺脱了个干净，代表着夜帝龙袍的法衣都不知道丢哪去了。

他有没有突破关系重大？

夜九幽更是吃惊，卡了好一阵子才失笑道：“你居然关心他能不能突破？”

识海中的打架顿止。

夜九幽当然说随时可以开始，赵长河还是看着她，继续问：“你呢？”

夜九幽似笑非笑：“当然随时可以开始。”为什么不能让凌若羽在边上护法？当然因为这事儿需要在双修的时候做。

唯一的问题是如果做的事是那种事的话，那就成了幕天席地。

神魂摩擦的感受，历来超越肉身。

宇宙虚空里，一本书册悬浮，渐渐绽开了灿然金光，如恒星一般闪耀。

紫裙开解，滑落在地，夜无名忍受着身躯的战栗感，精神勉强投入夜空，才发现此刻幕天席地，清风徐徐。

可以感受到天书与宇宙开始对接，不再是其中衍生的一个位界，而是开始并行于宇宙之中，就像是星域里的其中一颗星。

夜无名在夜九幽识海之中捏碎了手，故作平静地说了句：“准备好了。”

讲的主要是赵厝的童话故事，三只小猪什么的，故事幼稚但寓意满满，本来不太适合若羽和龙雀现在的年纪，可意外的两个少女却都听得津津有味。

她找了个理由：“神魂分割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护個法呗，也算长长见识。”

这话问的是夜无名。

似乎还差了一点助推黏合……便是太极，也要它能旋转起来。

这一刻，整个天下所有武者都能感觉到，世界灵气似乎又浓郁了三分，连诸天星辰都变得清晰起来，好像提高了分辨率。

边上就是夜宫莲池，曾经自己从这个角度一拳轰过去，差点没把赵长河打死。

但半天都静不下心来。神魂归位就意味着把躯体交出去了，夜无名在想这法衣穿得还有什么意义，到时候哪留得下来？

这十来天蛋疼的日子，似乎也不那么让人抗拒，甚至还有了点不舍。也许所有神性打落尘埃，化而为人，所思所求就再也不一样了。

赵长河的神魂已经进入了夜九幽的识海，可见的是姐妹俩的虚影交缠在一起，一眼看上去有点克苏鲁，能把人吓萎。好在这种事情非常有经验，夜家姐妹的属性和气息也差别非常明显，很容易区分。

…………

夜九幽抄着手臂：“你知道要发生什么吗你就护法？这里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夜无名知道赵长河为什么要让她开口说……还不就是为了打碎她的神性。但现在她的神性还剩下多少，夜无名自己都不好确定。

星域之中的无尽黑夜，那才是永不见底的九幽深渊。

心中再度泛起赵长河最后的要求，“准备好了，进来吧”……其实这话都不用说出口现在在做的本来就是这事儿。

你防的明明就是我们。飘渺叹了口气：“你现在对夜无名到底是有些什么误解？就因为弱气了几天，就把她的强大给忘光了？”

反正都习惯了。

她们需要打碎神性，因为神性是因为天书之灵而自具，她们是此世天道，想要登临彼岸就必须打破“此世”这个局限，迈向更广阔的视野。

赵长河则需要神性。仙人需要化凡体验人间七情，因为那是仙，凡人再怎么沉湎七情那还是凡。没有一点神性，永远都只是那个人间武夫，得不到抽离与俯瞰人世的视角。

夜无名看着看着，目光不知不觉地也变得很温和。

夜无名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叹息，慢慢走出澡桶，纤手轻拂自己光洁的身躯，看着水珠消散，在夜色里白玉般的躯体似有朦胧的光晕，很美。

台上无床，她夜无名的躯体理所当然就是床。

如果说夜家姐妹往常尽是神性而非人，那么赵长河恰恰相反。

其实本来单论分割神魂这件事并不需要双修，当初赵长河分割飘渺和崔元央的时候，就只不过是神魂摩擦，近于双修。但那种摩擦的表现反馈在身躯上，和做了也没区别，说不定反应还更严重，那还不如真双修。都修了这么多天了有什么可矫情的。

双方的缺失与交融，又正应阴阳和合，天理之常。

是否也是一种神佛俱散？

是否也是一种登临彼岸？

不管是蛋疼还是不舍，明天也终于是划下了句点。

夜无名懒得理她，自顾说正经事：“你确定此刻分离，你有彼岸的自信？”

赵长河踏入彼岸之门，历时三十三载。

这一刻天上在下雨，气象观测上本来不该有雨，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