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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小仵作 第三案 神狐印记 第93章 鬼火(1 / 2)

作品:《盛京小仵作

    王都位于淮江以南东部位置,沂县在王都往下,属江东。

    南方多植被,山川秀美,生活在此,长期受温山软水影响,连人都极其精细温柔,民风尚和。

    老头一口带口音的官话,语音腔调里能听出水乡柔婉,特别最后一个‘哟’字拖长了,饶是骂人,都听着像打情骂俏。

    “投洛西河的小妮子叫秀珍。”老头就用着这样与面貌极不相符的语调,慢悠悠道:“童家往上几代都是种地的,我们这地方你们大概不知道,有句话叫‘春前累死牛,秋后饿死娃’。”

    “那几年淮河水患,上面顶不住了,就将水往我们沂县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沂县的地啊,就不适合种庄稼了。”

    “扯远了,说回童家。到了秀珍她爹这一辈,县署开始叫人种果树,这一来种地的日子确实好过点,但要多好,也没有,总之饿不死罢了。”

    “秀珍五岁就被她爹卖给了一户员外家,拿了钱她爹开始做生意,几年过去居然渐渐攒下一个小铺面来。”

    兰亭靠水,垂柳荡在水里,和着潺潺话语声,泛起一波波水纹。

    老头说话不疾不徐,还时不时停下发出感叹,“那户员外家在秀珍十二岁那年出了些变故,从沂县举家搬迁去了别的地方,不过倒是好心人家,没将秀珍变卖去别的地方,反而给了卖身契放她回家,算是了结一段主仆善缘。”

    “本是喜事,到了童家却不一样。只因秀珍她爹发现自秀珍回去后,家里生意开始不好了。不知他怎么盘算的,过不了多久,将秀珍许配了出去。”

    大宁朝正常情况下,女子十五及笄后方才议亲。

    十二岁,确实过早了。

    “说许配,其实就是卖女,对方家儿子是个傻子。”老头唾弃道:“她爹拿了银子又高兴起来,直接将小铺子置换成大铺子,没两年还把左右的铺子也一同盘下来,生意做的越发大。”

    三人里面,墨言听的最入神,“嚯,卖女求荣啊。”

    “可不是!”老头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他算就此尝到甜头。”

    “那后来呢?”墨言还带催的,就跟真的听故事一般。

    老头又叹道:“说来秀珍这个女娃子命就是不好,这不去年她傻子丈夫摔河里淹死了,婆家嫌她晦气给赶了回来。”

    这次秀珍的父亲没有不痛快,反而盯着秀珍有些炙热,好像看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卖一次女儿,他的生意更上一层。”云起看透道:“这回,他又怎么打算?”

    “他又给秀珍许配了一户人家。”老头比了个手势,“五十多的鳏夫。”

    陆安然在陆氏受祖母冷眼,二婶排挤,但至少还有真心为她着想的父亲,实在不能理解,就算不亲,为何有人会对骨血相连的女儿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行为。

    老头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秀珍这回死也不肯嫁,闹的大了,相邻的几户人家还去劝过。都说上下一张嘴的事,如今日子也好过了,何必弄的父女离心。

    偏秀珍爹咬死了必须嫁,绑也绑到别人家里再能死。

    大家都骂他不是人,但他满心就想着这回还能往上走一走,说不得就能把生意做到王都,从此发达了。

    老头算算日子,捋着稀疏的胡须半瞌目道:“差不多成亲前三四日,城中来了个狐仙,不知怎的就选中了童家秀珍。”

    秀珍她爹怎么可能放弃这么个金疙瘩跑了,什么狐仙白仙的统统没有他手里的钱真金实银。

    “跟着秀珍投河,童家也被烧没了。”

    正好铺子相连,火着起来,扑都扑不掉,没一会儿便给烧个干净。

    “说来也怪,除了童家几家店铺,其他的都安然无恙。”

    陆安然听后,敛眉微垂目道:“火开始是怎么起的?”

    老头脑袋仰对天空,嘴巴微张,眉头压下来半眯起眼睛,回想着道:“大晚上一把鬼火掉在正屋上头,轰的一下就着起来,从最西头到东头几家铺子的屋脊上,连成一条火龙,再后面火龙张开大嘴,把下面的几间房顷刻间全吞噬掉。”

    火一起,住在附近的人全惊醒,水缸里水都舀干净也没阻止火势,正当大家惊吓着自己家也要被烧到时,居然又诡异的变小。

    最终,除了童家,其他百姓家里都没有被波及,这也使得大家对狐仙降灾更深信不疑。

    —

    告别老头离开兰亭,三人往童家的方向走。

    云起轻啧道:“换了我有这样的爹,也得投河。”

    墨言瞪大眼:“她是自己主动投河?”

    云起手中玉骨扇熟练的转一圈,笑意不明道:“河是不是她主动投的暂且不清楚,但这个狐仙肯定有猫腻。”

    陆安然嗯一声,“正好,我们都不信鬼神。”

    “那这个鬼火烧屋怎么来的?”墨言反问道。

    云起收扇往后背手,嘴角微微上挑,“先去童家看了再说。”

    童家铺子在沂县最热闹的一条街上,远远看到一大团灰烬狼藉在其他铺子间格外显眼。

    偶有路过的人看上几眼,边摇着头念声‘作孽哟’边走。

    南方房屋多为木制构成,店铺从西到东连成排,一家着了火势很快蔓延,祸及左邻右舍,所以家家户户门前放了一大口缸。

    白底软靴一踏进去,马上沾染了黑灰,好像白玉染暇。

    “烧的很彻底,即便人为,也很难找到任何证据。”云起转了一圈回来道。

    陆安然把目光挪到某处,“为什么只烧了这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