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云伊婉这只自愿试药的小白鼠，柳芃便省心多了。

她又去了御膳房。

不知怎的，膳房的人今早上对她格外客套，小路子更是不待吩咐就自发自觉地将东西呈上来，有羊肉焖饼、羊肉锅贴还有羊肉泡馍——快赶上一桌全羊宴了。

柳芃要让冬梅给他银子，他也不肯收，反而嘻嘻哈哈道：“能为主子效劳是小人的福气，哪来还敢要您的打赏？”

陛下虽说只在漪澜殿待了半个时辰，可隔日就送了那些东西，足可见柳才人将之伺候得舒坦，走着瞧吧，这位主子没准还有大造化呢。

原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是玩笑，柳芃暗叹，到底不肯白拿他的，强自塞了个荷包到他怀里。

小路子自是千恩万谢，又道往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芃笑道：“也不必以后，我现在就有一事交代。”

其他的都有着落，那孕子丹却需活物试验，柳芃今日过来，便是想从小路子这里买一批家禽——她记得膳房每日都有新鲜宰杀的。

小路子扑哧一下乐了，寻常宫妃都是寻些小猫小狗作伴，再不然就是兔子乌龟，还是头一遭见到拿鸡鸭当宠物的。

他殷切道：“这会子不得空，改日吧，改日我亲自为您弄一批鸡仔儿来，您看可好？”

毛茸茸的小鸡崽，羽毛淡黄，嘴巴嫩红，倒是颇有可爱之处。

柳芃却道：“不要初生，要长成的了，勤下蛋的老母鸡最好。”

看对面一脸怀疑，连忙找补，“听说家养的走地鸡最为滋补，我瞧陛下批阅奏折劳累，想亲自做些蛋羹供他品尝。”

原来是秀恩爱呀，小路子恍然，再无异议，赶紧差人办去。

柳芃则不着痕迹地拿衣袖擦了擦汗，如非必要，她也不想抬出皇帝来——给自己找罪受呢。

可唯有皇帝的话是最好使的，柳芃也只好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

乾元殿已经清扫一空，还加了熏香掩盖那日异味，饶是如此，慕容恢似乎仍有嫌弃，另换了一间宫室处理公务，还把跟王伏胜交好的几个内监都给打发了出去。

虽说王伏胜自陈被人陷害……昨日他去漪澜殿瞧过，那柳氏虽有些气虚，看上去像是惧怕面圣的关系，倒不见得心中有鬼。

况且能在茶饮中设套而不被人发觉，那得多高明的医术才能办到，亦不曾听闻柳家通医。

至于柳氏是否真关心王伏胜，慕容恢唇角微哂，他瞧着王伏胜去了这人不知道多高兴，还算是个呵护下属的主子，没舍得用贴身侍女去换取利益。

只在他面前装得一问三不知罢了。

慕容恢定一定神，唤道：“来人。”

李德全忙迎上去，“陛下可要用膳么？奴才这便叫人呈上。”

慕容恢无甚胃口，“朕送去那些赏赐，柳才人可有来道谢？”

天子亲赏，规矩是要在殿外磕磕头的，可是这柳芃似乎无人教她规矩。

李德全鼻尖冒汗，“不曾。”

到底还是怕了他罢，慕容恢无动于衷，也好，初生牛犊不畏虎，吃了这一堑，往后便知道禁忌了。

然李德全话尚未完，“不过奴才听闻柳才人刚去过御膳房，要了十来只活蹦乱跳的老母鸡，说要是亲自饲养给陛下滋补龙体呢！”

他倒不是偏帮柳芃说话，只这人行事如此怪异，实在稀罕——当个笑话供陛下解颐也好。

慕容恢一脸狐惑，“她是这么说的？”

李德全肯定地点头，小路子一个字都没改，听得真真的。

慕容恢若有所思，他以为昨夜那场吓唬，这女子该知道收敛，放弃争宠的打算，怎么竟越挫越勇？

合着她以为自己还会去他宫里，喝她亲手炮制的羹汤？

慕容恢本该不加理会，可闲着也是闲着，无端倒生出点兴味来，“摆驾漪澜殿。”

李德全：……

他怎瞧着陛下挺好哄的？这么拙劣的招数都愿意上当。

柳才人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

柳芃正耐心将十二只老母鸡分成组别关进不同的笼里，她特意交代了要健康状况良好、体重也差不多的，这小路子还真个不负众望，送来的连花色都大同小异。

算是最大限度降低外部条件带来的干扰。

系统没见过这样新奇的豢养法，

柳芃不忘初心，她原本的目的便是要测验那孕子丹坏到何种程度，重点才不在于鸡蛋。

不过可以从母鸡下单的频率来查看丹药的质量。

为此柳芃特意设了四组，对照组当然喂正常饲料，另外三组，则分别加入四分之一、二分之一、以及整粒的丹丸，相信过不了数月就能有结果——听小路子说，这些母鸡正常都会每天下蛋的。

柳芃只需要记录数据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