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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2 / 2)

作品:《时光不听话

夫妻俩想想,以前二宝被宠成那样,现在失落了,凡事就忍让,哪怕二宝再胡闹也忍着,觉得二宝是委屈的那个。

当两个孩子有矛盾时,心里不自觉就向着二宝。无意间还会埋怨大宝,怎么这么不懂事?

爱不爱大宝?

爱呀,因为是自己生的。

可是有多爱?

不知道。

因为没有付出,便量不出这感情的深厚。

很多时候,我们原谅亲人,其实不是原谅这个人,而是原谅这些年自己的付出和心血。

陈秘书以着多年的老友,还有他自己是一个父亲的身份,跟蔚明海道出了一番肺腑之言。

蔚明海一直沉默不语,之后把那杯冷咖啡端起来喝了。

陈秘书说起自己女儿,“我女儿也有不听话,也有做错事的时候,我从来不会责怪,会抱抱她,跟她一起找原因。同一个错误,她下次不会再犯,我觉得一个拥抱比打骂强,所以她没叛逆期。”

说着,他忽然笑了,“我终于有机会给你上一课了。”

在公司,在生意上,都是蔚明海给他上课,当然,他受益匪浅。

蔚明海端着空空的咖啡杯,忽然看向陈秘书,“我除了会赚钱,还会什么?”

陈秘书:“巧了,我也想了一路,到现在也没想出来。”

蔚明海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沿,“陶陶和她妈妈一样,都对我失望了。”

她们觉得他不爱她们了,怎么会?

陈秘书:“你跟陶陶之间,这回的裂痕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修复的,上次她愿意回来,已经给你机会了。”

蔚明海何尝不知道,她不会再给任何人面子,那句蔚叔叔就是她的决心,她不要他这个爸爸了。

他没再接着说家里这些事,问陈秘书:“文件都带来了吧?”

陈秘书把好几个档案袋都给蔚明海,里面是几个项目的计划书,还有需要蔚明海签字核审的文件。

原本打算春节后再处理,之前蔚明海在电话里让他都拿来。

他示意陈秘书:“你回家吧,其他没什么事。”

陈秘书张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有些事,光靠说也不行,还得他自己去体悟。

陈秘书离开,蔚明海去了楼上书房。

十五分钟过去,他的视线始终还落在那页纸的第一行。

他揉揉眉心,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做到心无旁骛。

在陶陶之前,谁都没法影响他的理智和冷静。

蔚明海开了净化器,拿了烟含嘴里,习惯性的去拿桌上塑料的打火机,又想起女儿送给他的那个。

那个打火机还在风衣口袋,他又去楼下拿。

打火机很漂亮,深蓝色。

一早只顾着高兴,没注意看,这才发现打火机盖的上部有一行刻上去的小字,‘爸爸,少抽烟哦’。

原来送他打火机并不是方便他抽烟,是提醒他少抽。

蔚明海把指间还没点的烟揉在手心,之后丢到垃圾桶。

今天不在状态,他没再去书房,去了时光的卧室。

房间还是以前的样子,好像没人住过。

唯一能看出时光待过的痕迹就是,茶几上多了几本书,他之前找给她看的那几本,她没带走,整齐的摞在那里。

蔚明海走近才看到,不止书,还有一张黑卡,他送给她的那张主卡,她一次没用过,也留下来了。

这是要彻底跟他划清界限。

蔚明海捏着卡,太过用力,指甲透着粉、白、红,三种颜色。

坐了好一会儿,他给时光发了一条消息:

打出这行字,他自己都羞愧。

她给过机会,言而无信的却是他。

时光正在蔚锋家里,没事可做,正坐沙发上发呆。

蔚锋家里很干净,干净到啥都没有,冰箱除了几瓶水,其他空空的。

到家后,蔚锋回自己的房间,说中午喝了酒,睡会儿,让她自己看看电视,她知道,他是给她空间放松自己。

因为他中午压根就没喝酒。

时光回复蔚明海:她不否认,这句话带着情绪。

二十一个字,三个标点符号,像二十四把刀,一起插在他心脏上。

蔚明海只当没看到,把这条回复删除,继续跟她说:

然而这条没发出去,那个红色的感叹号,比二十四把刀的威力都猛。

他已经不是她的好友,被她删除了。

蔚明海缓过神来,是在十多分钟后,坐在那里还是动弹不得,全身像被抽空了一般。

被放弃时的无助,悲伤,还有瞬间的绝望,那种痛苦的滋味,他切切实实体会了一番。

而陶陶,从小到大经历了那么多次被放弃。

他的喉咙像被谁扼制住,强烈的窒息感猛地袭来,久久没法平复。

那摞书,那张卡,蔚明海没动,还是放在那里。

这回烟瘾上来了,他点了一支。

房间里没烟灰缸,他对着垃圾桶弹烟灰,垃圾桶只有几团纸,其中一张他看到画了一只手,腕上的手表是他熟悉的。

再看看自己的左手,画里的那块手表跟他戴的一模一样。

直接把烟摁灭在茶几上,他把垃圾桶的几团纸都捡出来,摊开刚才看到的那张。

纸上画的是他,衣服,衬衫,领带,甚至是发型,都是他的,可脸部轮廓却是空白,还有擦过的痕迹,擦了不止一遍。

他接着打开其他的,都是差不多。

打开最后一张,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陶陶妈妈,他愣怔。

画上的她栩栩如生,微微歪着头,对着前方在笑,眼里全是宠溺,她边上的人是他,半拥着她在怀里,可他的脸部轮廓依旧是空白。

画的另一部分,是一个正在花园边荡秋千的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白色公主裙,扎着很漂亮的公主辫,正回头朝他们这个方向笑。

女孩精灵可爱,还有陶陶现在的模样。

他想起来,那天在他办公室休息间,陶陶一直看床头柜上的照片,那时就应该想要画个全家福给他。

这张应该是她的第一稿,却始终没画出他的样子,所以后来那几张,索性先画他,再画她自己和妈妈。

可一遍遍,最后还是没成功。

她画不出来的,并不是他原本的样子,而是在她心里,关于父爱的模样。

画里这一幕,大概是她小时候心里想幻想了千万遍的场景。

结果,被他这个父亲硬生生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