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哥，你把嫌疑人带回来吧，副头儿要亲自审讯。”

“好嘞......”叶森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同意了。挂了电话之后，脸上才露出一丝失落......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有一个光环太大的父亲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还是立马去带人了。

一个小时之后，死者死前见过的陈博栎和王伯，以及死者家属，都被带到了，王明浩和陆菁菁一起进了审讯室，先要接受问话的是陈博栎。

王明浩打量着眼前这个陈医生，他年龄大概不到四十岁，在医生这一行里算年轻有为的。表情得体大方，颇有大城市有为精英的感觉。鼻子上架着一副金属无框眼睛，斯文体面。通过叶森调查的结果表示，这人人缘挺好的，尤其是医院女员工缘。

陈博栎神色很镇定，在王明浩的注视下没有表现出一丝惧意。王明浩淡淡笑了笑，开始问询。

“死者昨晚接近十二点才从你的办公室出来，你们做什么？每天都要加班到这个点吗？”

“不，”陈博栎摇头，“其实小张是一个实习医生，也是我的学生，她需要写博士论文，做了一项人群调研，昨晚是她过来找我帮忙跟我请教一些事情，完了之后为了答谢我，主动留下来帮我分析我所做的课题的数据。”

“你也在做课题？”

“嗯，我有一篇SCI的稿件，因为研究数据受到了质疑，所以在从做数据，证明我的研究成果。”

王明浩点头，又问，“你觉得死者是怎样的人？”

陈博栎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回答道，“只是一个普通的实习医生，我带过的学生，经常会来找我帮忙分析数据，她也是其中之一，我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顿了顿，陈博栎又说，“王警官，凶手不会是我，我当时是和乔诩一起走下去发现尸体的，在这之间，我与他寸步未离。”

王明浩笑了，插嘴道，“这个能不能作为不在场证明，我们会自己判断，你说你对死者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医院有护士看见她经常坐着你的车回去。”

“不是经常，仅仅一两次而已，”陈博栎说，“小张一般是骑自行车来上班的，有两次下雨，没法骑，我就随便带了她一截。”

王明浩翻了翻记录本，发现他说的确实属实，便点头道，“好，不耽误陈医生工作了，你可以回去了。”

陈博栎站起来，正要出去，王明浩旁边的陆菁菁突然冒了一句：“陈医生，请帮忙注意一下乔诩的情况。”说完又怕别人误会，陆菁菁立马解释：“乔诩是我的朋友。”

陈博栎点头微笑，“一定会的。”

陈博栎出去之后，陆菁菁小声问了一句，“副头儿，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让他走怎么着？”王明浩双手合十支起下巴，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对陆菁菁说，“让王逸风进来吧。”

陆菁菁出去叫王逸风，也就是看停尸房的那个王伯，不一会儿，王逸风就进来了，他刚坐下就双手颤抖地跟警察说了一个故事，说是他年轻的时候在香港混，后来被人追杀，一路逃到大陆来，穷困潦倒几十年之后，上不了户口，所以特别怕警察查到他是黑户。后来终于在这所大医院里找了个看管尸体的工作，生活才有所改善，也在医院的帮助下上了医院的集体户口。

所以他现在紧张，结巴，上气不接下气，都不是因为做贼心虚，而是天生怕警察。

王明浩暗暗感概，这家医院真是卧虎藏龙，就连看管停尸房和扫地的大叔年轻时也是个古惑仔。

王逸风显得有些局促，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将双手搭在双腿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怯意，这是普通人见到警察常有的反应。

他这张脸简直老的不像话，满是皱褶的皮肤松弛的搭在脸上，还布满了色斑，骨架看起来倒还硬朗，背挺直着，比如今那些天天打游戏导致驼背的年轻人还要精神。

“王逸风，”王明浩叫了他的名字，示意要开始问了，“你在这家医院做了几年了？”

王逸风颤抖地伸出皱巴巴的手掌，竖起三根手指，“有三年啦。”

“嗯，”王明浩点头，“你也别太紧张了，今天就是问问。你跟死者熟吗？”

“婷婷啊……”王逸风说着就哭了起来，“婷婷是个好女孩，其实我也就见过她几次，有一次我渴了，想喝那个大机器里面的可乐，我不会用那个机器，婷婷还主动替我买，完了我要给她钱，她都不要，说我一个人生活不容易，就当请我喝的......她喜欢听我讲我年轻时候的故事，别人都不愿意听我说，我年轻的时候啊，大家可厉害了……”

“昨晚十一点到凌晨零点半之间你在做什么？”王明浩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若是跟老年人扯起来，可不知道能扯到哪里了。

王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说道：“我还能做什么？睡觉喽，睡到一半听见有人跟陈医生说话，就出去看看，没想到却看见婷婷……”

王逸风已经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可是睡觉的话……那就是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阿Sir，你一定要找出杀害婷婷的凶手啊……”

“嗯，我会的。”王明浩点头，刚想让陆菁菁进来带他出去，又觉得他这个身板硬朗的令人嫉妒了，便随口问了句，“王伯，你今年多大？”

“六十八啦。”王逸风回答。

这张脸看起来，倒像是有八十八，可这身板，却只像是二十八，还是那种经常锻炼的。

陆菁菁进来把人带了出去，然后又回来，对王明浩说，“副头儿，依我看，凶手只可能在陈博栎和这老头之间，可是二人好像都没有动机，尤其陈博栎，还有坚实的不在场证明。”

“就算凶手是他们俩个中的一个，在五分钟之内杀人也是有难度的。”王明浩把脚搭在桌子上，翻开记录本，“现在有多种假设，比如死者是在这之前死的，小乔听见的声音是录音或者是其他手段制造出来的，这样陈博栎的嫌疑就最大了。还有，可能发现尸体的地方并未是第一现场，是别人杀完人之后将尸体送过去的，这样嫌疑人的范围就大了，医院外面的人都有可能……对了，还有不少人说有看见女鬼，说不定就是凶手装神弄鬼的。还有，说不定那丫头就是运气不好，失足从四楼一路滚到负一楼，中间撞到什么东西，导致后脑出现打击样创伤……”

“副头儿，你这么说，简直让我们没法查下去了。”陆菁菁咬着笔，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死者的父母还有同学都喊了喊了过来，你还要亲自问吗？”

“不，”王明浩摇头，站了起来，“菁菁，这些人你来审，主要就问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你能胜任吗？”

陆菁菁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问：“真的让我一个人进行这么重要的环节吗？”

王明浩点了点头：“有没有信心？”

“当然有了！”陆菁菁高兴地说。

她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