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

薛灵致懵懵地看他。

她神情迷茫太过，七爷微笑：“昨天和你说的，去畅安阁听曲儿。”

和她……说过吗？

她敛了神色，点头跟上七爷的步子。畅安阁，她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好感。一来，虽说是正经听曲儿的地方，毕竟还算娼妓之所，她不歧视娼妓、身份，不过毕竟里头牛鬼蛇神的，谁知道有些什么人。……她抬头瞧了瞧那宽肩窄腰的背影，既然是同他一道，还是放心的。总不至于，把她卖了。

二来，那地方和七爷牵涉颇深，少不得有几个红颜知己。也不知道带着她去是什么意思，红颜知己见了正牌夫人，啧啧。

如此出了府门，七爷托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薛灵致低头道谢：“多谢您。”

他跟着上了马车，和车夫说：“去畅安阁。”

车夫嗳了声，驾着车往外走。

薛灵致坐得端正，反观身边的人，架了腿斜斜靠着，轻佻里又显出种沉稳的气质。大约还是自身气质。

畅安阁的掌柜显然是老熟人，七爷一朝成婚，排场盛大，他哪能不知道。掌柜亲自迎出来，看了眼旁边的女人，呵腰请进去：“七爷和夫人请。”

薛灵致上回来，也是这个掌柜，她瞥一眼，跟上七爷的步调。

七爷有专门的房间，别人是不让用的。

薛灵致进了房间，看着这一面之缘的陈设，略有些不适，她吐一口气，索性越过了帘子。七爷在她身后，为她搭了搭帘子，同时吩咐身后的人：“沏壶好茶。”

往常来他都是喝酒的，小厮也明白个中缘由，应了。

又问：“还是红玉姑娘么？”

七爷点头。

那头薛灵致已然进了门，耳尖抓到一个“还”字，坐实了心中猜测，到底还是红颜知己。

她直直站着，等七爷进来。

七爷说：“坐。”

她便在他对侧坐下，仍旧坐得方正。

听见七爷说：“没听过曲儿吧？”

她点头：“是。”

这问题未必明知故问，放眼整个上京，哪家姑娘听过曲儿啊。

七爷手搭在桌上，转头看她，却不言语。目光里带着些探究的深意，却不明白在探究什么。她略转了转视线，这时候茶送到了。

“您的好茶。”小厮放下茶便走，帘子上的珠络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薛灵致提了茶壶盖，给梁祈斟一杯。茶还热，她意欲捧杯，烫得指尖发痛。

茶杯底落在小桌上，杯中的茶晃了晃，没洒出来。她手指摸上自己的耳垂，余光里撞进七爷似笑非笑的脸。

她这回看明白了，他在生气。

气什么？

她放下手，有些惶恐：“抱歉，没惊到您吧。”

他是豺狼虎豹，她不愿意惹他生气。

说话间，帘子又叮叮当当响起来。

七爷目光收回去，薛灵致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姑娘抱着琵琶进来了。

步子轻晃，腰肢轻扭，跟带风似的。

想来便是红玉姑娘。

红玉一眼看七爷，一眼又看薛灵致，却不见意外之色。

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说：“红玉见过七爷和姑娘。”

好一个姑娘，薛灵致心里暗叹口气，又用余光瞥七爷。

七爷招了招手，红玉便默契地退到了纱后头。

“最近有什么新曲吗？”

红玉嗔笑一声，说：“您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都让你知道了。”

七爷只笑，没说话。那厢试了两个音，便起了一曲。

薛灵致长睫微垂，看懂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她用帕子擦了擦脸，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