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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 133 章(1 / 2)

作品:《天子脚下

无奇听到裁缝娘子这般说,忙将眼看了过去。

正彭老夫人问道:“京城?”她看了眼无奇,见她怔怔地望着裁缝,便道:“是什么奇闻?”

裁缝娘子笑道:“您老人家果然还不知道?我有个相识的丝绸商人,从京内过来,跟我说起……说是什么京城内有位王爷出事了。”

无奇本来还平静地听着,听到“出事”,眼睛便蓦地睁大了几分:“出什么事了?”

裁缝娘子忙道:“说是京内的那位跟太子很好的王爷,犯了个大错,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要杀他的头呢!”

“什么?杀头?”无奇跳了起来,却又忙看向春日。

春日唇动了动,却又低下头去。

无奇正要去问她是真是假,却是彭老夫人最坐得住,因笑道:“你这孩子,这么着急做什么?叫我看,这话未必是真的,多半是以讹传讹罢了。自古以来,若是要处置皇室的人,多了去的法子,但要讲到杀头,除非是谋逆之罪,其他的都罢了。”

说了这句,彭老夫人看向裁缝:“这王爷可是犯了谋逆?”

裁缝娘子笑道:“这倒没有,据说是什么,私自的启用了一个女子当官,这成什么体统?所以满朝文武都在叫嚷呢。”

无奇不敢吱声,两只眼睛却跟螃蟹似的一会儿看看老夫人,一会儿看看裁缝,一会又看向春日。

彭老夫人却并不十分惊讶,只道:“原来是这种事,这个啊,皇帝只怕是做给别人看的,自己的儿子犯错了,打两棍子给外人看看出气,也就过得去了,哪里就论到杀头了。”

裁缝道:“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到底如何也不知道呢。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堂堂的王爷,竟然会让一个女子为官,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彭老夫人却摇摇头道:“你说的这位,应该是京城内的瑞王殿下,我也是听说过,这位殿下最是聪明能干,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他既然肯用那女子,只怕那女子自然有能用的过人之处。”

裁缝娘子想了想,也笑道:“您老人家说的倒也对……别管是女子男子,横竖只要是好官就行了。”

无奇听到这里,心里略好过了一点。

彭老夫人却道:“皇家的事到底跟咱们这些人不相干,也不必理会,倒是快快给我这小外孙女儿看看身量,她也是打京城来的,我要尽心给她做两套好衣裳,料子不用说要最好的,你可也要拿出你的看家本事来,别叫她笑话咱们这儿的衣裳不好。”

裁缝娘子忙陪笑说:“老太太放心,这是当然的了。虽然咱们这儿比不上京城的手艺,但也绝不会丢人。”

她是极有经验的,并不需要亲自地近身给人丈量,只上下打量了会儿,便确认了各色尺寸,默然记在心里。

无奇却又问:“嬷嬷,京城内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裁缝娘子想了想,说道:“并没有听说还有别的大事。”

无奇便不做声了,只是瞧着春日。春日见状便要悄悄地先退出去。谁知彭老夫人一眼看见她,便道:“小春也等等,让娘子给你看看,也做两套穿着。”

春日没想到自己也有份,猛地愣在当场,顷刻才道:“老太太,这、这不必了吧。”

彭老夫人笑道:“当然需要,改天平平穿了女装,难道你不换回来?叫人看见一个男子整天跟在她身旁成何体统。”

春日居然红了脸:“是。就听您的。”

无奇见状拍手道:“咦,哥哥一定会后悔。”

彭老夫人问:“你这孩子没头没脑的,三江又后悔什么?”

无奇笑看着春日:“姐姐穿女装,他竟看不着……又叫我抢先了。”

春日脸上带着红悄然瞪了她一眼。

裁缝娘子给春日量过了后,两个人先行退了出去。裁缝娘子便笑道:“老太太真好福气,这外孙女儿的相貌,看着跟旧日姑娘差不多,若是认真打扮起来,只怕比姑娘还好看呢。”

彭老夫人笑道:“嗯,我这小外孙女儿样貌长得好还在其次,她的好处可不在相貌好坏上,而且女孩子,只要平头正脸的就行了,要是生得太过绝色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裁缝娘子是跟阮家来往几十年的,跟老太太也很熟稔,闻言便笑道:“瞧您说的,这也得是您才敢说,毕竟姑娘跟外孙女儿都生得好,这要是别人家里,恨不得生出个西施、貂蝉呢。”

彭老夫人大笑起来。

且说无奇跟春日来到外间,无奇便忙问她:“王爷怎么样了你知不知情?”

春日往后,在栏杆上靠住了:“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无奇道:“这还用问,你听听那些传言,什么杀头之类,何其可怕?我当然是担心。”

春日问:“有多担心?”

无奇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话?我担心就罢了,怎么还要这么问?”

春日瞅着她:“你要是跟那些不知情的人似的有口无心随便问问,那我可以告诉你,就像是老太太说的,王爷确实并没有性命之忧,你不用忧虑。”

无奇觉着这说法有些怪:“我、我当然不是那些不知情有口无心的人了,我知道王爷是因为我开罪了皇上,是真担心他。”

春日问道:“既然这样,那你觉着王爷对你怎么样?”

无奇怔了怔:“王爷对我自然是很好。”

“有多好?”

“呃……”无奇抓抓耳朵,不知该怎么回答:“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也是知道的嘛。”

“我当然知道,只是怕你不知道。”

“你、你怎么像是跟我打哑谜呢?”

春日看了看无奇:“我不是跟你打哑谜,我只是不想你自欺欺人。我知道我若问下去,你无非是要跟我说,你感激王爷,怕他出事对吗?”

对上她凝视的眸子,无奇咽了口唾沫:“呃,是、是啊。”

春日道:“但王爷要的不是你的感激。这个你难道不知道?”

无奇张了张嘴,忽然有点不安地往旁边走开了几步。

栏杆外有树丛秋菊,有紫色浓稠的,也有红色如血的,有的已经开放,有的含苞欲放,还有的只是很小的一点花骨朵,饱满地挺立在枝头。

无奇打量着花丛,心头一乱。

她不想说这个话题。

其实无奇知道。

瑞王对她,可谓用心良苦。

瑞王跟蔡流风不同,蔡流风的好是一如既往的,就如同和风细雨,默默不惊,所以无奇并没有跳脱出去体察到蔡流风的别有用心。

但瑞王的好是突如其来的,就像是晴天之中突然雷霆暴雨。

她没有办法不去留意。

若说以前还可以蒙混过去,并不多想,但从瑞王假扮明朗到了她身边,就不对了。

尤其在无奇窥破他的身份之后,他那种种的殷勤小意,不拘一格的纵容宠惯,言语举止之中时而流露出来的欢喜……简直令人骇然惊心。

等到在断龙崖上他为了郝四方不惜性命,她已经……

满心震撼,震撼到无话可说的地步了。

这其中,显然不是一个轻飘飘的“感激”所能形容的。

可是春日当面如此问她。

无奇却不知怎么面对。

她又不是傻子,她能感觉、也能看见瑞王对她的不一样。

而且瑞王的所作所为,也着实地撼动了她。

但这又能如何呢?他可是瑞王爷,而她……没有当什么王妃的资格,也不想去当这个王妃。

在她梦中的那个时代,门第已经不是那么很重要的东西了,但最主要的是,在那时候,王朝已经式微。

所谓的凤子龙孙,逐渐凋零,如那句诗所说,——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而且在那个时代,反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抗腐朽的旧体制,已经是大势所趋,很多青年亦敢于如此。

但这仅限于在“那个时代”。

如果现在她敢振臂一呼,招呼大家不要理会什么封建家长之类的话,恐怕会被视作妖异之辈,烈火焚之猪笼浸之。

何况无奇也知道,瑞王亦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朝代的青年。

就算他……

对她动了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