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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1 / 2)

作品:《在对家的坟头做直播

医院里有很淡的消毒水味,阮禾拿着大夫开好的药站在处置室门口。傍晚的霞光映在屋内,裴什正垂着眼听身边护士小声叮嘱一些注意事项。白衬衫随意披在肩上,露出内里光裸苍白的大片皮肤。

看样子,学长背后那些陈旧的伤疤应该都是那帮人弄的了。

巨额欠款吗......心里略微估算了一下,起码得有八位数才能收出来如此多的利息。

为什么会欠这么多?

护士喋喋不休念叨了很久,隔着宽大的口罩还会边说边瞄一下床上的人。侧脸轮廓是无懈可击的那种好看,被阳光的边缘扫过,皮肤都几乎白成透明,墨色如同绸缎一样的瞳孔沉静极了,虽然给人的感觉很冷或是不怎么想说话,但仅凭那张脸,也足以让她看不够了。

阮禾等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小护士呆的越久他越烦躁。五分钟过去后,他走上前,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姐姐,还有别的吗?还有别的你跟我说就行了,他刚受了伤,需要休息。”

“啊...没了,就这些,注意一下就好。那个,你们可以慢慢换衣服,后面都没有别的患者了。”被当场戳破心事的姑娘刹那间红了脸,小跑离开了处置室,临走时还贴心地替他们关了门。

裴什身上的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后背贴上了绷带贴,只是衬衫裂开的口子还在,他的外套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只能先披着,像个宿醉后被打劫的倒霉鬼。

屋内混杂着药和牛奶的味道,两人一坐一站,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裴什打破沉默,他直起身,因为怕牵动伤口只能缓慢地抬起胳膊想要套进袖子里。

“钱我会还你。”他说,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可见就算动作尽量小也一样会疼。这种时候压根不需要装,单是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就足以让人疼进心坎儿里去。

果然下一秒,装药的袋子被随意扔在病床上。阮禾走近两步,握住了他的手腕。

裴什露在外面的皮肤带着凉,被另一个人的手一触碰,就能敏锐感受到暖意。他撩起眼皮,看见眼前的人逆光站着,阴影兜头落在自己身上。在纯白的处置室内,如同黑色的翅膀,包裹着看不清面目的温柔。

阮禾的动作轻的像是羽毛,帮裴什穿好衬衫后才开口,“不急,学长,你后背的疤是他们弄的么?”

裴什的睫毛很轻地颤了颤,“是。”

“那也是因为他们追债,所以才住在墓地里的么?”

刚刚忽然想起去槐安公墓时候墙上那个洞和散落在两边的砖块,所以阮禾这么猜着。

“是。”

“为什么......”会欠了那么多钱?

裴什垂下头,单手系着纽扣。他骨节长却并不单薄,手指白而干净,比许多练琴的手都要好看。

阮禾盯了半天,无意识滚了滚喉结。

“是我爸,”安静好半晌,裴什才出声,恢复了一贯冰凉的语调说,“他被同行算计,才欠下巨额债务。”

“那他人呢?”阮禾脱口而出,认识这么久,从未听学长提起过这个男人。

“死了。”

裴什站起身,由上而下地望着他,“卧轨。”

阮禾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忽然感觉很冷。

是一种直指五脏六腑的冷。

他一下就想通很多事,为什么裴什的母亲三年前会选择跳楼,为什么学长平时从不与人多交流,为什么学长住棺材睡墓地,为什么每个月直播排名全平台第一仍然无法承担起爷爷的病情。